竺笙站得笔直,不卑不亢,“黄大少你说得不错,但是卫总为我准备了几千甚至上万的观众。我为观众而跳,即使费用低也甘之若饴。却不会为了某个人而跳。”
黄云嵩:“……”
好,境界还挺高。
欣赏归欣赏,但竺笙的反抗激起了黄云嵩的好胜心,他不相信,有钱砸不倒的人,说不通的理。
“十万呢?”
竺笙没有应答。
“五十万!”
“一百万!”黄云嵩已经在支票上写了数字。不是他不能开出更多的,只是在他心里,竺笙就不值这么多。“一支舞一百万,海天盛宴都看得了。竺小姐还是收下吧。”
他用两根指尖夹着支票,往竺笙手里塞。
竺笙抬手一拂,支票飘然落地。
黄云嵩面罩乌云。
“我不是卖舞的,多少钱都不跳。黄大少要怎么才肯放我离开?还是说,黄大少仗着这是自家地盘,要强迫于我?”竺笙的声音掷地有声,小女子有礼有节。
黄云嵩红了眼睛。
竺笙接连拂了他的面子,他年轻气盛,又当着合作伙伴和女人的面,下不来台。
他忽然拿起了沙发上的礼盒,里面是他今天新买的飞天供养人服饰,“唰唰”撕裂,衣服碎片寸寸凋零。
场间寂静无声,大家等着黄云嵩消化自己的愤怒。
五秒之后,林卓开口了,她端着一只酒杯,递到竺笙眼前,“喝了这杯啤酒,和黄少说几句好话,你就可以走了。”
换做平时,没有人能替黄云嵩作主。
但黄云嵩毕竟是上市公司望达集团继承人,是媒体熟悉的公众人物,他来到项目媒体都知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坏的是集团口碑。
林卓现在给他找了个台阶,那就顺着下吧。
黄云嵩不动声色,权做默认。
竺笙不想喝。
但眼下局面僵持,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左右不过是一杯啤酒。
她接过酒杯,喝了下去。结果第一口就吐了出来,悉数吐在了林卓脸上和身上。
竺笙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恨林卓,也犯不上用这种手段。实则是因为,这杯酒是啤酒勾兑的白酒。
向着包厢的茶台上望去,竺笙看到了两瓶席酒。
席酒无罪,人心险恶。
如果知道是白酒,竺笙断然不会是这样的喝法。
“嘤嘤嘤”之声响起,来自林卓,她擦着脸上的酒渍,“竺笙,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这样不识好歹,连黄大少的面子也不给。你以为自己多么清高,大学的时候是谁说白马王子就是黄大少骑着白马的样子?”
话,当然不可能是竺笙说得。
但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林卓的话。
人们也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黄云嵩热血上涌,逼近竺笙两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忽地抬起手,捏住了竺笙的下巴,“给她道歉!”
这个“她”,指的是林卓。
给林卓道歉,也就相当于给黄云嵩道歉。
竺笙脸上吃痛,桃花瓣的眼眸凝了一汪水光,她便也抬手,踮脚,把酒一股脑泼在黄云嵩脸上。
黄云嵩松开,脸上黏腻腻地很不舒服,他居然被女人泼酒,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泼了酒。
罗战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连忙过来劝慰,“黄少,这个乡下女人实在是,又粗鲁又无趣,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她滚吧,别坏了咱们的好兴致。”
黄云嵩朝着两个保镖,下了命令,“伺候竺小姐把酒喝了,我就不追究。”
保镖倒了酒,要给竺笙喝,两方扭打起来。竺笙到底是女人,力气不如保镖,挣扎中喝了不少酒。
是席酒。
一杯连洒再喝已经光了,竺笙脚下不稳,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你们……你们!”
她想控诉这群野蛮人,可是没有力气,身子摇摇欲坠,即将倒下之际,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将她堪堪抱住。
他身后站着卫知吾。
竺笙最后的清醒,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黎箫……”
她晕了过去。
黎箫是怎么来的?
他正和卫知吾谈判呢,手机响了,只一声。
但既然是笙笙叫他回去,就得回去。反正谈判差不多了,他也要给卫知吾一点时间考虑。
他起身告辞。
回到酒店,敲门,没人应。
他知道竺笙在里面,所以没带房卡。难道竺笙睡着了,刚刚不小心压到了手机键?
他只好给竺笙打电话,没人接。
此时的黎箫,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迅速拨通了酒店的前台号码。
前台带着房卡过来,开了门,里面空荡荡。黎箫顿时慌了,“人呢?住在你们酒店的人呢?”
随后黎箫又打了卫知吾的号码。
两个人一问,就得知是黄云嵩和罗战将人带走的。黎箫第一时间赶到了七层行政酒廊。
怀中似抱着一朵轻盈的云,黎箫心头却仿佛被刀剜了一块。他悉心守护的人,没能保护好。
一眼扫过去,看见始作俑者黄云嵩和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