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问：“要干什么？”
“我最快也要等到公子凝的废黜旨意下来才能离京，顾长风如今也不在帝都。”
孙膑感觉自己背后凉风习习，他确定此时自己是被他的便宜表兄算计了：“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现在朝事不多，巡防营在春季也将进入休憩，安防的事，我的人也可替你做一做。”
这次就连钟寓也听出了公子策的玄外之意，他从孙膑身后探出脑袋，好奇：“让他去渠东跑一趟吗？可是他根本就不是大兆人呐，你让我去不就行了，借我一千精兵。”
公子策冷冷地说：“借你一千精兵然后去深山老林里将你从劫匪手中就出来么？”
孙膑虽然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可他也是皇城中层层选拔上来的。在公子策的眼中，自己这个便宜表弟虽然脾气暴躁，好歹靠得住。
反观钟寓，他就是个被钟家父子保护的很好的一朵娇花。虽然是个男的，可是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这种把戏他玩的非常娴熟，一看就还未长大。
靠不住。
钟寓委屈巴巴又分外不服：“钟窕要是知道你这么侮辱她三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娶她吗？”
孙膑笑不出来，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说：“你是说我去渠东？我去？？”
凭什么啊，说到底他是个内臣，他又不负责上阵打仗。何况是支援大兆，去找公子策的未来妻子？？
公子策这个算盘打的自己在皇宫另一头都可以听见了。
那成想公子策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你去合适。”
“不是大哥，你觉得我合适我就得去啊？那我还觉得这位说他要率一千精兵去合适呢，好歹他是人家钟窕的亲哥。”
“他不如你靠谱。”公子策拍了一下孙膑的肩，带着不容反驳和拒绝的肯定：“弟弟。”
这一声弟弟直接直接将孙膑给喊炸裂了。
他听到了什么？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钟寓作为一个局外人，非常疑惑：“你怎么喊他弟弟？你不是皇子么，我听说西梁帝的儿子里面你是最小的了呀，难不成——”
钟寓也是个给点台阶就下不来的，那想象力简直可以上天：“不是吧？”
孙膑闭着眼睛也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估计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西梁帝流落在外没名没分的皇子了。
他连白眼都懒得翻：“被胡说八道。”
公子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人能改变他想法：“你去跟陛下奏请，就说你有私事处理，要离开西梁一阵子。”
孙膑真的服了公子策了，他真是说干就干，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死活。
但是——“钟窕未必也会在渠东遇险吧，你怎么就这么紧张？”
公子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就是觉得，渠东那个地方穷山恶水，怕有个万一。
只是他转身时，却是另外一番说辞：“你久居皇城，不知外头的世道如何。无论如何将来都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巡防营过日子，不管钟窕有没有危险，你出去历练一番总没错。”
第178章 狗急了还咬人
这番话不算很重，可是听在孙膑的耳朵里确实是意外地让他惊了一下。
公子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是想培养孙膑。
去外边历练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皇城里终究是在天子脚下，肉眼可见的国泰民安。即便有些小打小闹，也大多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然而在外头就不一样了。
一只脚踏出了皇城外，那就是真正地将自己半条命都交了出去。
一旦离开皇城，即便有下属，手上有兵力，可是生存就全然是靠自己了。
公子策少年时就出兵西北，比起孙膑来说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小小年纪就被扔在战场上，可想而知经受过多少磨砺。
当年公子策还小的时候，西梁其实还有个老的武将，算是将公子策领进门的师父。
不过照公子策在宫中不得宠的地位，其实老将军对他并不好。
起初去的时候，他甚至只被安排在伙房里烧木棍，每日与粮食打交道。
皇后那时候并不会想要给他机会，手长到去军中给他使绊子。
总之公子策没有出头的机会。
但他永远都是不服输的性子，老将军不培养，他便自己日夜练功，习读兵书。
后来冲锋陷阵中，他屡次提出排兵布阵的点子，也都被人否认讽刺。
他过过许多年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知道前方阵线危险重重里死里逃生是种什么体验。
所以他让孙膑去，其实也意在培养。
尽管公子策只比自己大上一岁，可是孙膑时常看他时，会觉得公子策有种隔辈的成熟。
——孙膑一时觉得心思复杂。
他爹从来都希望他去袭爵，来日继承他侯爷的一切殊荣，也就算是为宋家光耀门楣了。
但是那不是孙膑要的，他这么些年拼命要在皇城里拼出一些成果来，不过也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许多人笑话他，说他不要世子的名头，专心在皇帝面前卖命，搏的也不知道什么，看起来就很蠢。
可是孙膑不觉得自己蠢啊，他这么努力，巡防营大权在握的那天，他觉得自己是个干牛逼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