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满咽了口唾沫:“我——”
是了,在场众人里,应当只有他曾面对过来自钟窕的正面威胁。
无论是胆识还是伪装,她都有着无师自通的熟练。
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在西北那样的地方,带回了钟家四个人。
不仅如此,更是以此像朝廷施压,使先帝到死都背着骂名。
这些,可都是钟窕布置出来的局。
秦满服不服?服的。
他们钟家从不屑阴谋诡计,个个光明磊落,有什么好不服?
“是,我可以协助阿窕。”秋日里,秦满发了一身汗:“我的兵淌过西北的每一寸地,我们最熟。”
钟宥情急一吼:“阿窕十七,你也十七么?跟着胡闹!”
“我只服阿窕。”秦满朝钟律风看过去:“阿窕去,我便有信心。”
钟律风微微叹了口气。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钟窕去蹚大兆朝廷的浑水。
他就一个女儿,养在闺中好好长大就行。
可偏偏女儿自己有想法。
他不能一味地觉得姑娘家就不行,至少在钟窕身上,她比自己的几个儿子都要像自己。
有时候钟律风倒宁愿她是个男孩儿。
但是事事不遂人意。
或许钟窕已经长大到可以为此负责了,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想了片刻,钟律风转向司徒敛:“圣上,若是当真想要我钟家出手,那便让阿窕去。”
钟窕扬眉一笑。
“朕不答应,阿窕去?阿窕没带过兵!”
钟窕去西北?开什么玩笑?
那他让钟家人回不来的打算怎么办?
派一堆人将钟窕杀死在西北?
可笑!
“我也不答应,爹,阿窕胡闹,你也跟她胡闹么?”
钟律风根本不理司徒敛的反对。
他话未说完,沉吟半刻,补上了:“钟宥挂帅,钟窕就当历练。”
“爹!”
两道声音都非常不满。
“只是有个条件,”钟律风犀利的眸看向司徒敛,那暗眸中满是警告:“我钟家可以为大兆鞠躬尽瘁,但是不可能再一次孤立无援。”
“圣上,您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第48章 那尚在襁褓的婴儿一朝落地,便能一命呜呼
“圣上,您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这么一句听起来只是稍显平淡的反问,落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时,仿佛还传来轻轻的回音。
钟律风明明没说什么,可是在明眼人听来,他已经什么都说了。
我钟家可以为大兆舍生忘死,冲锋陷阵。但是绝对不可能再一次被你们皇族抛弃在西北,求援不得,在那等死。
司徒敛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听得脸色惨白。
似乎心思都已经被钟律风看透了一般。
“朕...朕...”
秦满也算是去年那件事中的主谋,钟律风这话同样是说给他听的。
但他好歹是武将,讲究的就是一个干脆利落。
错了就是错了。
所以秦满干脆地往地上一跪,朝钟律风行了个军礼:“我跟将军承诺,少公子与大姑娘在,末将便在!”
言下之意就是绝不会再干出当初那档子事来。
他这番保证之下,司徒敛的表情更加难看。
不过没人在乎了。
就连太后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打算为皇帝辩驳一句。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本就迫在眉睫的事,出发的日子也定的极为仓促。
就在八月二十。
散宴时,钟窕推着钟律风的轱辘车,垂着头被钟宥训斥。
钟宥骂她胆子太大了。
尽管这事当着众朝臣的面已经说定了,但他还是不想钟窕去冒险。
“你明日便去私下找太后,说你今夜只是闹脾气,挨一顿罚就罢了,西北你定然不能去。”
钟窕犟着嘴辩驳:“爹都答应了,我一定要去!”
“爹你也是!”钟宥一个人操着整个家的心:“您是想让我娘撅过去吧?钟窕要胡闹你也依着她?”
钟律风在自家儿女面前收敛了几分大帅姿态,不那么高高在上,只是笑笑没说话。
钟宥还要再劝,面前却凑过来一个人。
这人是个面白身长的小公子,钟窕不认识。
他却显然是冲着钟窕来的,还未说话脸先红了:“钟、钟窕。”
钟宥却识得他,御史丞的大公子,还是嫡长子,比钟窕大上两岁。
这位御史公子自小身子骨不好,与帝都的新贵们都不太熟悉。
近日参与了官员选拔,才被御史丞带出来见人。
钟窕莫名眼生,张嘴就是:“怎么了这位弟弟?”
钟宥:“...”
那位御史公子:“...”
他脸色更红了。
钟宥咬牙切齿:“钟窕,这是沈公子,比你...大两岁!”
“啊?”从钟窕的表情看她有些迷茫,而后瞬间清醒,不大熟练地做了个揖:“沈公子好。”
沈从文脸色爆红,也规规矩矩回了个揖:“钟窕妹妹客气了。”
一来一回,将钟律风看的止不住憋笑。
“我、我佩服阿窕的骁勇,但是想说上两句,”沈从文磕磕绊绊地说明来意:“西北天高路远,你一个姑娘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