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窕心说,又来了,又来一个看不起姑娘家的。
他定然也要劝我别去西北,乖乖呆在帝都。
“姑娘家,别冲在前头。”沈从文终于说完了:“保护好自己。”
钟窕:“...?”
这个沈公子倒是另类。
“你不觉得姑娘家上战场,打打杀杀的没有规矩么?”
钟宥悄悄往钟律风那挪了挪,父子两对视一眼,都挑了唇角。
“我从小被关在家里,读书写字很是烦闷,也想为国效力,可惜身体太弱。既然是做对百姓有利的事,又怎么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呢?说起来我在手无缚鸡之力,才更惭愧。”
这番话倒是说的钟窕不好意思了。
她没将自己想的如此伟大。
只是觉得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沈从文的父亲御史丞从后头跟上来,见这两个小的在说话,很是意外。
说起来自己的儿子也到了婚配年纪,钟窕...家世倒是合适。
他想到这,不自觉捋着胡须笑起来。
——
出发西北在即,钟宥眼看劝不动,他爹也不管,他便也泄了气。
想着西北浩瀚黄沙,钟窕在帝都娇惯长大,总有她熬不住的时候。
没准没到西北自己就回来了。
不过在出发前,帝都还发生了件大事。
程锦宜还是早产了。
司徒敛罚的那十下掌掴,宫人自然是不敢使尽全力打的,在程锦宜的目光威胁下,只意思意思罚过去了。
但过了两日,程锦宜下体见红。
传了太医匆匆诊过,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
司徒敛一听也慌了,事关自己的骨血,不敢大意,让太医日夜守着。
就这也没守住。
安胎药日日喝着,见红却退不去。
奇怪的是这胎相一直是稳的,甚至还很强劲,不见半点虚弱。
八月十九,程锦宜突发剧痛。
一直守着的稳婆看过,说是开指了,这是要生。
胎儿太大了,生了整整两个时辰。
婴儿啼哭的那刻,司徒敛焦急地在外间喊:“皇子还是公主?”
里头只有婴儿大声啼哭的声音,未见稳婆回话。
产房污秽血腥,是不祥的征兆,男子尤其是皇帝,古训都是不让接近。
半晌不见稳婆回话,司徒敛克制不住脾气:“人呢?皇子公子都分辨不出来?!”
宫女们哪里还敢耽误,赶紧掀帘进去查探。
少顷,便听见惊恐的嚎叫传来:“啊!怪...怪物!”
“鬼啊!”
司徒敛心头狂跳,一屋子伺候的宫人和太医无一不震惊。
“什么怪物?”
司徒敛怒吼:“生个孩子怎么就怪物了?!”
郁慧弥派来的嬷嬷也正等在外间,好歹是跟着太后经历过风雨的,面上还能维持住些微的镇定。
她掀帘进去了,等看清稳婆手里那个丑陋不堪的婴儿时,也难掩惊恐。
只见那个还未被擦洗干净的男婴,身上是白净的,甚至肉嘟嘟。
可那张脸——说是怪物毫不为过。
双眼巨大无比,嘴唇从鼻尖处断裂了一块,显得整张嘴都是张开的——
稳婆抱着这刚出生的小皇子,浑身止不住发着抖。
刚经历完生产,瘫软在床上的程锦宜,被彻底吓醒了。
只看一眼,她便疯狂地嘶叫:“不!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小皇子!一定是你们给我掉包了,你们这些该死的贱奴!”
外间的司徒敛也等不了了,冲进来看清面前的婴儿,踉跄着退后几步。
他与众人一般面色惨白。
胎生异子,大不祥!
思索不过一瞬间,司徒敛猛然从稳婆手中抢过胎儿,高高举过头顶。
只要放手,那尚在襁褓的婴儿一朝落地,便能一命呜呼。
第49章 钟窕那个贱人只能嫉妒我了
嬷嬷急忙伸手去拦:“圣上!”
“绝不能让人知道!”司徒敛喃喃低吼:“决不能让人知道朕生了个怪物!”
他举起的手却不敢摔下去。
胎生异子,大不祥。更何况这是皇子。
他从一开始便守在外间,稳婆也是宫内的老人,都是层层严查带进景阳宫的。
不可能是换了一个。
这就是程锦宜生出来的!
有个宫女已经吓晕了过去。
此时,外头闪过一道惊雷,惊雷带来一场秋雨。
“不可啊圣上!”嬷嬷苦心劝诫:“老天都在阻止您动手呢,就算摔死了他,天象也不可改啊!”
程锦宜连身子都没有清理,翻下床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头,似疯似癫:“圣上!有人想害臣妾,有人换了咱们的皇子!是钟窕,定然是钟窕!”
她浑身都是血,混杂着汗,看起来狼狈不堪。
任她头在地上磕出了血,司徒敛无动于衷。
他眼中沾染着一抹孤注一掷的疯狂。
原本以为程锦宜能给他生个皇子。
登基之年得子,便是大祥之兆。
可如今呢?
程锦宜给他生了个笑话。
若是传出去,满朝官员甚至天下百姓都会笑他!
一个长得像怪物一般的皇子,还能给大兆带来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