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没问什么事。
谢瑾萱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要登上城楼。任何事情,任何地方的城楼,都不要去。”
匡子晟嘴角动了动,笑着应下:“好。”
“我没有在说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好,我明白,我不去。”
知道她是又做噩梦了,所以他什么都答应,只要能让她安心。
很快,谢瑾萱再次入梦,这一回直睡到了天色大亮。
准备回京都的事宜自然不必他们做主子的准备什么,他们只要吃好睡好,出发的时辰登上马车就行了。
这次乘坐的马车是特意设计的,里头的布置可以说是简单又奢华。
脚下铺着虎皮地毯,靠坐上是白色狐毛。靠坐后的格子里装着各种瓜果蜜饯、点心,茶水。
秋风萧瑟,马车的窗子被风吹的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匡子晟对着车外骑马的人喊:“怎么回事,你们准备的什么破车啊,车窗还漏风!”
马良无辜的捏了捏缰绳。
车窗虽然有响动,可是窗帘是厚厚的棉布帘子,根本不漏风。
谢瑾萱身上盖着件厚厚的棉斗篷,一点也不觉得凉。她扯了扯匡子晟的手指头,摇摇头。
将养了接近两个月,她的身体已经没事了,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匡子晟嘴角动了动,还是再次开口对着马车外喊:“赶这么快干什么?!你想颠死我们两个吗。”
马良在外头直翻白眼。
车辆慢了下来,车夫都想下车牵着马走了,太无聊了。
谢瑾萱也是无奈。“照你这么个走法,得多久到京都啊。”
“慢慢走,不着急。”
“估计回到京都,花葫芦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吧。”说完,谢瑾萱就是一愣。
她竟然主动提到了孩子。
这段时间她和匡子晟在县城滞留,但是京都的消息还是会经常收到的。
她也是无意中听到了马良向匡子晟禀报,说是花葫芦有了身孕,皇帝大喜,下旨与民同庆办了一场灯会祈福。
其实就算马车走的再慢,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也能回到京都了。她只是想到了花葫芦,就顺口打了个比方。
说完之后她愣住了,匡子晟也愣住了。
随后她被一双大手搂进怀里。
“阿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谢瑾萱眼神闪了闪。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她虽然伤心,却也是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
她没有痛哭,也没有谈论过以后还有再有孩子的话题。
就算再有,也不是之前肚子里怀着的那个了。
那个孩子,终究是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孩子,对不起。
谢瑾萱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随后越哭越大声,好似宣泄一般的。
马车外的人面面相觑。
匡子晟抱着她,轻轻拍着安慰,听着她的放声痛哭。
终于哭出来了,以后就会好起来了吧。
心里郁结,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决。医师没办法,旁人也没办法。
谢瑾萱哭累了,窝在温暖宽阔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的很沉,很香,没有做噩梦。
“马良。”
“在。”
“加速!”
嗯?马良以为自己听错了。
“耳朵不要,可以割了。”
马良一个激灵,啥也不去思考了,加速就加速。
他给了车夫一个眼神,车夫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挥舞起皮鞭。“驾!”
快马加鞭十日的路程,马车晃晃悠悠要走二十日的路程,在匡子晟的指挥下,时快时慢的在第十三日抵达京都。
“有胭脂吗?”
到了王府门口,谢瑾萱突然开口问。
匡子晟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在马车内的小柜子里一个个翻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胭脂盒子。
“我想先进宫去看看花妃。”
“刚回来,先休息两日吧。”
“我想去。”
好吧,匡子晟败下阵来。
打开车窗,看向被千面围着嘘寒问暖的黄鹂喊道:“黄鹂,去给王妃找盒胭脂来。”
黄鹂打开递到自己嘴边的蜜饯,应了一声。“哎好咧。王妃,您是要哪种的?腮红还是口脂?”
谢瑾萱以前都不用这些东西,所以也不太懂。
她刚想说口脂吧,抹上点,看起来气色好一些。就听匡子晟不耐烦的说了句:“废什么话,都拿来!”
千面在一旁嘀咕:“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要这个要那个的。我媳妇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虽然这么嘀咕着,还是追上黄鹂,给她打下手去了。
等黄鹂找来了胭脂,给她抹了抹嘴唇和两腮,总算是气色明艳了许多。
谢瑾萱和匡子晟一同进宫。
他们没想到的是,花葫芦的寝宫里,竟然坐着黄浦镶这位瘫痪的公主。
黄浦镶坐在椅子上,她的旁边站着一身宽袍大袖的驸马。
那日黄浦镶和黄浦铭在同一日大婚,皇宫门庭若市,公主府却冷冷清清。
虽说小皇帝提前就命人准备了贺礼送到公主府,可终究是没有人气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