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有工作时要严格控制饮食管理身材,这会儿她想也不想,第一筷就往辣子鸡丁伸去。
结果她刚夹起一筷子菜,就被一双半道杀出的瓷筷敲了敲。
陶瓷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许星宁下意识松了力道,眼看那块炸得酥脆的鸡肉又回到了盘子里。
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她循着那双筷子,侧过脸望向它的主人,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就非要和我抢同一块儿肉吗?”
那么大一盆啊!
沈从宴懒得同她争辩,收回筷子,将刚盛好汤的小瓷碗放到她面前,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肠胃差的人,饭前先喝汤。”
“对对,这盅松茸老鸡汤蒸了六个小时,老中医推荐的,养胃。”
沈老爷子难得见到自家儿子贴心的一面,很为小两口的恩爱感到欣慰。
“你才肠胃差——”许星宁拿起瓷勺舀了口汤,发现这松茸鸡汤确实不错,并没她想象中的腻味,于是识相地住了嘴。
可沈从宴并未打算给她台阶下,淡淡提醒:“在剧组里突发急性肠胃炎送医院的不是我。”
……那是前不久,上一部戏杀青时发生的事儿。
许星宁不语,恨恨咬了口松茸,心想,她身边果然处处布满他的眼线。
原本还算和睦的气氛里,沈老夫人将瓷勺哐当一声扔桌上,冷不丁甩脸道:“少在我儿子面前膈应人,你的事业家庭,哪样不是偷来的。”
说完,她空落落地看向身旁的位置,那个席位前餐具齐全,就连汤盅也没落下,唯一违和的是,那里空无一人。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沈乔南温和地开口:“妈,二哥难得回来一趟,咱……”
“谁是你妈,”老夫人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砸场,冷冰冰地调转枪头对准沈乔南:“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不出声这会儿装好人,你真以为我骂的只是他沈从宴?”
“住嘴!”沈老爷子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颤巍巍地拍了下桌子,管家见状,赶忙上前帮他顺气,又扭头吩咐佣人去拿药。
沈家的事儿有些复杂,简单来说,沈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只有一个沈望,可惜沈望天生体弱,十几岁时又因一场车祸意外身亡。
而沈乔南,是作为沈望的移动血库,被他们领回家的养子。
至于沈从宴……许星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如常,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甚至淡然自若地剔着碗里的鱼骨。
非要说,他是这个家里最见不得光的存在,也是沈老爷子年轻荒唐的罪证——他是沈家私生子。
许星宁讨厌这样的场面,极不舒服地皱眉,她站起身,刚想说什么,手腕忽地被人攥住。
沈从宴制止住她,抬眸看向对面,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
“你儿子的人生,也配入我的眼?”
第7章 娇纵 疯狗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狂妄,但由短短几年将商业版图一扩再扩,且都做成行业翘楚的沈从宴说出来,充其量算不够谦虚。
话落,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盛着新鲜果汁的水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了过去。
担心误伤,沈从宴下意识推了身边人一把,自己却躲闪不及。
杯子狠狠砸在他额角,冷白的皮肤上立时渗出鲜红的血迹,随后一声脆响,掉落在地的玻璃碎片四处迸溅。
许星宁受惊地后退两步,身为受害者的沈从宴却比她淡定许多。
他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接过佣人递来的干净热毛巾,不紧不慢地捂住额头。
她恍然生出一种,此刻的沈从宴是一头嗜血的狼的错觉。
方才于他,不过是开胃小菜,狼舔舐着带血的爪,不满足于挖开陈年旧疤,而是虎视眈眈,等着将对方连骨带肉地剥开。
念头刚起,只听他嗤笑一声,连眼尾都扬起一抹弧度:“——毕竟不成器,还短命,不是吗?”
明明笑着在说话,却连目光都冻人。
三言两语,便激得沈老夫人浑身发抖。
她失去理智地冲到他面前,扬起戴祖母绿宝石和佛珠的那只手,嘶吼:“你这个养不熟会咬人的疯狗,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
眼看巴掌就要掴在沈从宴脸上,他脸色转冷,稳稳地扭住她胳膊,没给她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疯狗?”
看得出力道不小,老夫人当即痛得五官扭曲。
在沈老爷子“拉开他们,拉开”的嘈杂里,沈从宴黑眸微眯,眼里的阴冷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那你引以为傲的褚家摇尾乞怜,求我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样子,岂不是条哈巴狗?”
褚氏是沈老夫人的娘家,当年她依仗的名门望族,已经败落到在沈从宴手里讨口气的地步。
她如战败的斗鸡,霎时泄了气。
沈从宴甩开她的手,嫌恶似的就着那条沾血的毛巾,一点点擦干净碰过她的手。
像是仍觉不够,他懒懒掀起眼皮,风轻云淡地压下最后一根稻草:“你大可再骂一句,我随时做好让褚氏破产的准备。”
沈老夫人脸色一片灰败。
“够了,够了,我还没死!”吃过药,沈老爷子恢复了些精神,连连拍着桌子,忍着悔恨与悲戚,吩咐管家,“马上叫医生来替他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