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徐念禾没完没了,田甜及时转移话题。
哪知,凌霜一句话的功夫又把战火引回去。
她惊呼了下,才娓娓解释,“是因为上回去茶餐厅吃饭碰巧遇见陆总和Evelyn一起吃饭,我们多聊了几句,听见陆总叫夏宜Evelyn猜想这是她的英文名,顺嘴就叫了,”
巧妙的停顿,凌霜再次看向沉默的丁夏宜,挑衅意味浓,“该不会这是陆总专属的昵称吧,夏宜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丁夏宜双手藏于身后,大家看不见她十指紧扣桌沿,又悄然握拳,指甲陷入掌心,疼痛从掌心蔓延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缓解难不适。
“没关系,Evelyn是我的英文名,大家都知道的事,并不是谁的专属,”丁夏宜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搭腔,“至于茶餐厅的偶遇,我不记得我去过茶餐厅,凌小姐不妨说详细些,几月几日几时?”
凌霜见她和澳城拍卖会的模样判若两人,狡黠的双眸微眯,目光不移的审视着丁夏宜,语气柔和似水,眸光却如利刃要把她刺穿似得。
她开口,给她下最后一剂催化剂。
“Evelyn,你离开伦敦后Andrew(安德烈)教授很关心你,托我帮他问问你的病好些了吗,还需要吃药吗?”
催化剂如雷贯耳,像一阵龙卷风将丁夏宜卷进昏暗的森林,森林里迷雾重重,她伸手见不着五指,头顶雷声轰隆,闪电一道又一道劈在面前,仿佛在提醒她那段黑暗的过往,警告她不准忘记。
丁夏宜双腿发软,两手虚扶桌沿,凌霜的话余音绕梁回荡在她心房,勾起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往兴妖作乱。
她手肘忽的失力,碰倒桌面的彩铅笔筒,本要散去的人群把视线睇过来,瞧见丁夏宜面色苍白靠着办公桌,她好像在忍,半张着嘴,惶恐地看着地面不停深呼吸。
田甜去扶她,“夏宜姐,你没事吧?”
丁夏宜抿着无血色的唇摇头,硬着头皮抬头看凌霜,“帮我转告他,如果有机会我定会回去看他的。”
然后对田甜低声说:“我肚子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丁夏宜离开,凌霜目的达成转身就准备走,经过徐念禾时觑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叹息,“难怪我们市场部那些男的都一口一个夏宜女神,今天见到还真的比上一任女神漂亮呢。”
“……”
徐念禾用力闭了闭眼,“你真是天生属黄瓜的。”
凌霜扭头看过来,徐念禾才吐出最后两个字:“欠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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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圣马丁顺利毕业,丁夏宜以为自己和凌霜的人生轨迹可以回归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可不管在伦敦还是回到宁城,丁夏宜都甩不掉她。
凌霜就刺棵子一样难缠,上回在澳城对拍钻石之王,今天直接找到设计部来和她当面对峙,好像要亲眼看她过的不如意,她才放心。
丁夏宜知道她的意图,偏不如她愿,强忍着心中不适和她对话,直到她提出Andrew,尘封的记忆抑制不住破土而出,伴随着凌霜带来的龙卷风,尘埃迅速发展成漫天风沙,迷乱了丁夏宜神智。
她跑到洗手间掬水往脸上泼,试图稳定情绪和PTSD应激的难受。
不知洗了几捧冷水,丁夏宜双手扶在白瓷洗手池边,指尖还在滴着水,她抬头看着镜子中面容湿漉,发丝散乱,狼狈不堪的自己,唇畔划开嘲弄的笑。
她就是一颗被人丢下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又怎么能奢望被人呵护被人疼爱呢。
爷爷奶奶不会,爸爸妈妈也不会。
乔时翊……
乔时翊三个字从脑海冒出头,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传来震动,丁夏宜手都没顾得上擦干去拿,屏幕备注的“老公”二字毫无征兆跳进她瞳孔,像一剂安定剂让她心慌的神思沉稳几分。
只是,备注什么时候被改成老公了?
等丁夏宜有所反应按下接听键,那边挂断了。
她保持指尖触屏的姿势没变,敏感的神绪逐渐飘远。
乔时翊会不会因为她没接他电话生气?
他生气会不会不理她?
会不会要和她离婚,以后都不护着她了?
飘浮的神绪最后是被掌心的震动拉回的,备注老公的人再次来电。
丁夏宜这回秒接,手机还没贴于耳边就听见乔时翊低柔询问,“在忙吗?”
空着的手扯了两张擦手巾擦拭手上的水珠,侧身扔进垃圾桶时,从镜中瞥见凌霜从外经过,脚步没停,应该没发现她。
尽管如此,丁夏宜好不容易安稳的心湖再次掀起惊涛骇浪,晶莹海浪肆无忌惮拍打岸边的她,连带着礁石将她划伤。
丁夏宜吞咽口水,胸闷的喘不上气,额头很快密布细汗,抓着洗手池边沿的手不断加紧力气让自己站稳脚。
她良久没搭话,乔时翊唤了几遍她的名字后,察觉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乔…乔时翊……”丁夏宜闭着眼用力呼吸,语不成调地,“我好难受,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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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时翊赶到和挂电话前后不过五分钟,甚至丁夏宜都还没走回设计一部就接到他说下来负一层的电话。
丁夏宜讶异他居然能这么快赶到,心里思索着应该是让周浩送药过来,她没回办公室,转弯去了电梯间。
抵达负一层,她刚出门就看见了那辆嚣张的迈巴赫,后座的人听见动静开门下车,脚步极快地走到她面前,和一个月前重逢那天一样,他逆光而来为她披外套,说愿意帮助她,说要她做他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