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周祈铮勉强遮了遮,认清车标后说了个fuck:“这你家车啊?”
接着,他看见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下车朝他们走过来,朝梁又橙耳语了几句。
梁又橙的脸色迅速冷淡下去,跟着秘书上了车。
车内,徐恒看见梁又橙上来,亲切地叫了声又又。
梁又橙和徐恒没什么交集,见他的次数甚至都没见他老婆沈韵的多。她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礼貌叫了声徐叔叔。
徐恒很会保养,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和梁又橙记忆里的模样没什么差别,除了脸色苍白到有些病态,依旧还是那般儒雅俊朗,风度和气质都绝佳。
“又又,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徐恒比划到自己腹腔那儿,“还不到叔叔这儿呢吧,真是女大十八变,长成大姑娘了呢。”
比起沈韵眼高于顶天生让人不爽,自始至终,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徐恒都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梁又橙只得压下心里的烦闷,拘束着应了声。
又聊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梁又橙态度和缓,徐恒才问道:“之前听说,你和阿峙是一起去的寒声寺?”
梁又橙点了点头。
徐恒笑得宽和。
那笑包含了很多意味,只听他语重心长地道:“又又,叔叔是支持你和阿峙的。”
梁又橙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峙,就应该选他自己喜欢的人。”徐恒像是在向她保证,但更在像是和她交易,“我会让阿峙选他自己喜欢的人。”
梁又橙反应过来,吹了吹手上秘书给她倒的茶水:“您今天来见我,就是想说这个?”
徐恒笑得和蔼,正准备说话,却被她打断——
“裴峙怎么样,跟您有什么关系?”
徐恒吃了瘪,但没有计较小姑娘的不礼貌,只郑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块翡翠镯子。
那翡翠镯子用着不是什么好料子,但后天却被人养得极好,通体晶莹润滑,没有一点瑕疵。
“这是裴峙他妈妈留下的,在我身边留了很多年了。当初我和小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说好,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的话,是女儿就直接传给她,如果是儿子就留给儿媳妇。又又,所以我现在把它给你。”
“我不想要。”梁又橙拒绝得干脆,她的情绪有些怪,突然问,“徐叔叔,你贴身藏着裴峙妈妈的东西这么多年,沈韵阿姨知道吗?”
徐恒的表情有些怪异。
梁又橙的表情露出一丝嘲讽,继续咄咄逼人道:“如果沈韵阿姨有孩子,你还会对裴峙那么好吗?”
“……”
“如果沈韵阿姨有孩子,她的孩子知道这一切,你会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吗?”
她的眼神愤怒中又有着空洞。
像是在问徐恒,又好像不是。
徐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只能扯开话题:“又又,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梁又橙不经意碰到脸,才发现她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一些不想想起的画面又在此时撕扯她的神经。
抚摸、亲吻、交.媾……
梁又橙死死掐了一下自己,强迫自己冷静。
“没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此时突然露出的冷笑让人发怵。
“我只是觉得,出轨还故作情深的男人,才最他妈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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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又橙上一次见到徐恒,应该是九年前。
那时她对他的认知从过年会给糖吃的好叔叔过渡到了裴峙的亲生父亲,但除此之外,她对这个人,真的算不上有印象。
九年前的二零一一年夏天,高考过后,裴峙毫不意外成为了整座城市的状元。
没有梁又橙送他的护身符,他也照样金榜题名。
就像梁又橙觉得,没有自己,裴峙的生活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
梁又橙一直上的是望夏外国语的出国班,升上高二之后,家里给她找了中介,她开始上更多的ap课程,也在课外班补习sat和托福。
裴峙去了燕平大学的法律系,他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刚开始他们还聊得很频繁,但突然有一天,他突然不再回复她的任何消息了。
那年望夏的秋天,天气比任何时候都冷,梁又橙和补习班的同桌躲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起偷吃糖炒栗子。
同桌是个外校的女生,和梁又橙没有任何共同朋友,于是梁又橙说起少女心事来,也就更肆无忌惮。
“那那男的肯定是不喜欢你了呀!”同桌拨开一个栗子,“我听说,大学和高中很不同,有质的差别。照你的描述,他那么帅,大学里什么漂亮的女生遇不到,而且啊,我听说男人都喜欢大波妹,说不定他现在看你就像个幼稚的平板小鸡仔。”
“放屁!”梁又橙的脸烧得厉害,她低头钻到卫衣领子里,看了看自己那二两胸脯肉,愤恨地又闭了嘴。
“放屁?我放什么屁?”同桌却得理不饶人,“那他为什么不回你电话?”
“……”梁又橙彻底哑了火。
中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有同学突然跟梁又橙说校门口有人找。
应该是曹培峰,曹大少不补习,但有时候会找梁又橙出去一起吃饭。
梁又橙的手指还残留有糖炒栗子的糖渍,外面风太大,她戴起卫衣帽子,宽大的卫衣就快要遮住眼睛,就这样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