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暴露了老板英年早婚的秘密。
会议桌上的十几位老总好歹能勉强装得个老神在在,几个坐在后排的旁听律师道行尚浅,根本按耐不住脸上的八卦之情,眉来眼去之间,像是已经唠了几十把瓜子的嗑。
裴峙罕见地愣神了几秒。
“郭律。”他叫了一起过来出差的郭俊杰,“法务部分你先来讲,我过后补充。”
随后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而电话那头,全然不知的梁又橙发着嗲还在演戏,抱怨他为什么还不来,不是说好要一起做陶器的吗?
裴峙秒懂,她这是又去当恶毒女配了。
裴峙赶到陶艺馆的时候,燕平的天刚刚擦黑。
他来得比预计的迟了一会儿。
原因是来时的路上之前有两辆车剐蹭,堵了一整条街。
陶艺馆门口,梁又橙看见裴峙,立刻跑到他旁边。
她朝店员使了个眼色:“我说什么来着,我老……”
她一下子卡壳。
饶是她脸皮再厚,电话里的某两个字,当着面,她也喊不出来。
“反正现在总能进去了吧。”梁又橙最后只说,语气里倒还是满是神气。
裴峙在一旁配合地望向店员,笑了笑,没说话。
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
就好像,他是她的底气似的。
店员确认道:“先生,请问这边是男朋友还是老公呢?”
男人颊腮一滞,手指轻轻搁在桌面,并没有回答,只闲闲道:“我是来撑腰的。”
两人登记了联系方式之后,终于得以走进那个标着情侣专区的陶艺教室里。
不过,稀奇的是,梁又橙并没有发现李亮的影子。
于是只好先跟着陶艺老师去领陶土。
烧瓷烧陶对梁又橙这种文保专业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她打湿了手,夯了一柸陶土放在旋转的塑形盘上。
只要是任何和专业相关的事情,梁又橙都表现得无比认真。她一边垒土一边教裴峙,还问他想要什么形状的器皿。
只不过额边的碎发又出来碍事了。
她额间的头发处于刘海尴尬期,耷拉在眼前、耳边,无比恼人。
梁又橙从小没少因为头发吃亏。
她天生发色就不是黑色,而是呈现一种富有光泽的棕色,在阳光下的时候尤其明显。上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外国语严打校风校纪,她还被教导主任以染发之名连着在校门口罚站了三天。
后来她高考失利,去了望夏远郊一所封闭式高中复读。对于那一年非人哉的痛苦日子,梁又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刚进校那天,宿管阿姨拿着把还带着红锈的老式剪子,一个个将她们的长发咔嚓绞成运动头。
现在她的手沾满泥巴,只好懊恼着用嘴巴吹刘海。
吹着吹着。
突然,眼前的头发被人撩起。
她想仰起头。
“别动。”头顶传来裴峙的声音。
拉胚机还在转动着,泥巴星星点点甩到梁又橙围裙上。
男人悄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根皮筋。
黑色的皮筋,接缝处有个c型字母的金属扣装饰,是奢侈品店导购推荐给他的。
他手指轻轻划过她头发,或许是怕弄疼她,像是在摸雪,动作无比轻柔。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裴峙才堪堪拢住梁又橙全部的头发。
“还行,没秃。”
梁又橙:?
感觉头发被一圈圈收紧的时候,梁又橙才反应过来。
他在给她扎头发。
“你哪儿来的皮筋?”
头顶那个声音散漫里还透着点不耐:“找前台拿的。”
没过一会儿。
男人十分笨拙地,给她扎了个松松垮垮的、奇丑无比的马尾。
梁又橙晃着小脑袋,不满道:“你会不会扎啊?”
“我第一次扎。”裴峙没半点抱歉的意思,相当理直气壮地挑眉看她,“你难道是希望我给别的女人扎过,所以扎得特别熟练?”
“……”
都什么跟什么啊?!
梁又橙简直服了他这借题发挥的功力。
旁边一对小情侣中的女孩子,看见这一幕后,深感自己头发也很碍事,于是捣捣自己男朋友,撒着娇道:
“诶,你看看人家,你也帮我去前台要个橡皮筋嘛,我也要你给我扎头发~~~”
她男朋友听话地正要起身。
“不用去了。”裴峙叫住男孩。
男孩:?
裴峙撇撇嘴,相当淡定地说着谎话:“我拿的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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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亮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到家。
昨天上床上到一半差点被捉奸,今天早早下班脸上挂着彩带妹子去陶艺馆,结果半路上被后面车子追尾剐蹭,联系了保险公司,又叫了拖车公司,处理了半天才解决。
而妹子早已经不耐烦,李亮哄了半天才勉强同意继续去陶艺馆。
此时正值燕平晚高峰,两人坐在滴滴里。李亮看着身旁女人浓妆艳抹的妆容,不知怎么的,
想起了昨天梁又橙的脸。
昨天她穿一件男士卫衣,大得很,也不知道是裴峙的还是曹培峰的。
反正,女友感十分强烈。
明明是素颜,发型也只是随意扎了个乱糟糟的马尾,但说不上来的,就越觉得她灵动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