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元衍终于回抱住她,问她:“喜欢新衣裳?”
二十三日姜掩没有到,二十四也没有。
湛君度日如年,心里熬煎着,做什么都心神不宁,望向元衍的目光十足的哀怨。
元衍指天地为誓,告诉她二十五日一定会到,否则叫他立死。
湛君眼里只有姜掩,他死不死并不在意,因此并没有好起来,愈发凄楚了。
元衍抱住她轻声细语地哄,她也仍是怏怏,蹙损春山,望穿秋水。
二十五这日湛君早早起了来,反正也根本睡不着。只是她头不梳,脸也不愿意洗,穿好衣裳就开始求元衍带她到元府大门外等。
元衍满口答应,然后罔顾她的焦急按着她在妆台前从盆里捞了巾帕,拧干了后亲自给她擦了脸,又梳好头发,盘髻他是不会的,只能叫使女代劳,最后又接了羮碗,一整碗全咽了下去才叫他终于意满。
使女才接过碗,湛君就站了起来,要拉着元衍往外去。
两个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元衍心情大好,于是任由湛君拖着他走,脸上带着柔笑。
湛君根本不识得元府的路径,她太急切了以至于根本没意识到这回事,所以只是一味乱闯,而且倒运到一次都没走对过。
元衍自是同她不一样,但是却不出声提醒,就这样叫她拉着他走到明天他也乐意之至。
可是怕她生气。
所以差不多时候还是开了口,没闹得太过分以致叫她察觉。
快到门口时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脚步于是停了,反攥住她,拽住了她手臂。
湛君前行受阻,转过身一脸的疑惑和不满。
元衍稍用了一点力,湛君就惊叫着被他拽到了怀里,愣了一下后就开始狠砸他的背。
“你干什么!”
既气愤又委屈。
元衍下颌贴着她发顶,道:“我忽然想到,鹓雏如今长开了讨人喜欢的很,要不要把他也抱去?”
湛君身子一僵,不过立即道:“你一点都不心疼他,他才多大!万一吹着风病了怎么办?你难道能替他受?”
元衍懊恼道:“你说的是!”
还是儿子更重要。
湛君推了他一下,道:“快放开我!我要回去!”
元衍问:“回去做什么?”
“我去抱鲤儿,他已然快会走了,吹吹风也没什么。”
元衍不大乐意,抱着她不肯松手,“不怕你回去抱他的时候你先生恰好到?那你一番心意岂不是辜负?叫她们去就是。”
湛君也顾虑起来,于是听了元衍的话,叫使女赶快回去抱鲤儿送到正门那里给她,使女领了命,才跑出两步,湛君又叫住她,嘱咐她路上当心,莫磕着绊着,使女连声应是。
使女已不见身影,湛君眉仍不展,喃喃道:“我还是自己去。”
元衍实在是怕她累着,揽着她肩膀把她往前带,“你只等就是,看他们两边哪个先到,要是一齐到了,岂不是巧妙?”
他真想怎么着,湛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只能被他裹挟着往外去,没有丝毫办法。
到底鲤儿比姜掩先到。
湛君虽仍万分焦急,但鲤儿在身边,她渐渐的也能定下心来。
鲤儿正处于能走还不会走的时候,不必旁人扶也能自行站一会儿,而且站的稳当,只是他自己是很想走的,于是频繁地踢脚,这时候就要人搂着他两边腋下托着他两只胳膊,护好了他,再借他些力,他能摇摇晃晃走出好几步。
湛君气力不足,总怕自己失手跌了他,所以教鲤儿走路这事一直是莲娘并几个使女做,湛君只是一旁看着,笑得温柔又满足。
她愿意笑,元衍比她还高兴,只是她是为鲤儿笑,元衍心里便有些气闷。
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亲生的却不肯看一眼。
话讲的那么好听,很关心他似的,但其实根本没去瞧过他。
因为叫她太疼了,所以不愿意见,那怎么还这么喜欢这个?这个可是要了他母亲的命。
元衍愈想愈气,于是吩咐渔歌:“去夫人处将小郎君抱来。”
渔歌行礼应是。
“不准去!”
“为什么?”
“就是不准去,我不是早说过!”
此刻正是在元府大门外,人多眼杂,元衍到底没再继续讲什么话,只是胸口起伏汹涌如海,一双眼睛盯着湛君瞧。
湛君咬着唇,扬起的一张脸上满是倔强,明晃晃写着不肯屈服,瞧着竟有些委屈相,仿佛旁人欺负了她。
元家的二郎何时有过这般受窘的时候?
戍卫使女皆垂首屏声静气,只当自己不在。
只有鲤儿还踢着脚自顾哈哈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元衍忿忿甩了下手臂,转过了脸。
渔歌轻轻呼出一口气,才抬了头,见遥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立时喜上眉梢。
“少夫人快看!可是贵客来至?”
湛君骤然抬头。
第94章
湛君立在日头底下, 愣怔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身上沾带着朝阳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