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定要罚她吃黄连。
云落落正要脱掉身上这件嫁衣凤袍,却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望向四周。
手中的菱花镜突然落到了地上。
清凉的月光透进绮窗,却见原本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的东宫寝殿此时却变得破旧不堪,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一样,墙角甚至都结了几道蛛丝网。
云落落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拎着裙子,冲出了这座宫殿,眼前的景象令她觉得陌生而熟悉,这里的确是齐国东宫,但是时空却有些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她的身体。
云落落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状态,像是即将消散在空中的幽魂。
“为什么会这样?”
云落落怔怔地望着自己透明的手。
秋风残月,夜凉如水。
前方突然走来两个提灯的宫女,云落落冲到了她们面前,拼命地招手。
“你们看得到我吗?”
但她的身体却径直穿透了小宫女。
她真的变成幽魂了。
云落落正在茫然无措,却突然从小宫女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慎刑司门口挂着的那盏人皮灯笼,就是柳茶姑娘吗?看着可真是吓人……”
云落落瞳孔紧缩。
天命女柳茶为何会被制成了灯笼?
年长的宫女道:“你刚进宫,所以不知道这段往事。当年明月皇后活着的时候,极为厌恶柳茶,时常因柳茶而跟陛下发生争吵,但是陛下的头疾只有柳茶才可以解,所以不得不留下柳茶。后来明月皇后死了,殿下就彻底疯了,他亲手杀死了柳茶,做成了灯笼,挂在慎刑司门口,说要照亮明月皇后回家的路。”
云落落的大脑一片空白。
萧曜竟然为了她,杀死了柳茶?
那他的头疾该怎么办?
年幼的小宫女似乎也在担忧:“柳茶死了,那陛下的病该怎么办?”
大宫女叹息道:“陛下如今疯成了这副模样,这病治不治还有什么区别呢?这个月,陛下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七八次,万叶公主和千声公主都在劝,但陛下怎么都不肯听。”
“唉,陛下真可怜……”
“他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云落落脸色苍白地追了上去,想要询问这两个小宫女,为什么萧曜会失血过多?为什么要说他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一只泛着微光的萤火虫却飞了过来。
云落落的灵魂像是被它咬住,往相反的方向拽了过去,云落落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
两个小宫女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萤火虫拽着云落落的灵魂不断后退。
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云落落这才发现,萤火虫把她带到了栖梧宫。
察觉到云落落不再挣扎。
萤火虫松开了云落落的灵魂。
往更浓黑的夜色里飞去。
云落落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栖梧宫。
眼前的画面令她心脏骤然揪紧。
却见金碧辉煌的栖梧宫,中心赫然有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由白玉所建。
池心是一座莲花祭台。
祭台上躺着一个穿着凤袍的女人。
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正是前世的云落落。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落落浑身冰冷,茫然地走到了女人的旁边,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
“落落……”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云落落怔怔地回过头。
她看到了萧曜。
憔悴不堪的萧曜。
萧曜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色龙袍。
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身形瘦削如骨,面容清冷憔悴。
那张清冷苍白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浑身瘦得只剩下一具骸骨。
如同一只骷髅野鬼。
清冷破碎,没有生息。
云落落扑了过去,想要抱住萧曜。
“阿曜……”
但她的身体,却径直地穿透了萧曜的身体,轻盈飘渺地砸到了地上。
云落落懵怔地抬起了头。
她突然意识到。
萧曜也看不到她了。
帝王脸色苍白,神色疯魔。
他缓缓走到血池祭台上,俯过身去。
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女人的眉心。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亵渎,轻柔得近乎于虔诚,仿佛是在祈祷和祝福。
“我来喂你了。”
云落落微微蹙起了黛眉。
萧曜要喂她什么?
下一秒,云落落得到了答案。
她看到萧曜抬起手,挽起了玄袖。
露出被绷带缠满的纤细手臂。
白色的绷带。
早就被鲜血浸泡成了血色。
他解开了血色绷带。
露出了体无完肤的手臂。
他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痕。
血肉翻卷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不知道被刀割破过多少次。
在云落落惊痛的眸光里
萧曜用小刀割破了纤细的肌肤。
猩红的鲜血,从他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地流淌,血珠滴落到血池之中。
“阿曜,你在做什么?”
云落落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