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曜黑睫半垂,屈膝坐在血池畔。
少年苍白纤细的手臂上,不停溢出鲜红的血液,汩汩滴落到猩红的血池里。
他望向莲台上躺着的女人,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底,满是浓浓的眷念和疯狂。
“那方士说,以血养玉,以玉养魂,只要用我的龙血将这祭台从白玉滋养染成血玉,到时候你就可以复活了。”
“落落,我每天都把我的鲜血全部喂给你,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云落落听到萧曜的话,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扑到了萧曜的旁边,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不可能会醒过来!是那个方士在骗你!不要再喂我血了!白玉根本就不可能被鲜血染成血玉!是方士在骗人!阿曜,你是不是疯了?!”
“他们都说我疯了……”萧曜用脸颊摩挲着女人冰冷的手掌,声音里满是思念和缱绻,甚至带着一丝癫狂,“可我知道我没有疯,只要我把所有的血全都给你,你一定会醒过来看我的,对不对?”
他的眼底像是被烧成了灰烬,只有隐约的香灺在黑夜里明灭:“你看你的尸身都没有腐烂,证明含在你嘴里的凤玉的确有用,只要我用龙血滋养这些凤玉,你就一定会复活的,对不对?”
男人漆黑的眸底突然变得黯淡起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
“我只有这一个希望了。”
血池潋滟,烛火凄冷。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萧曜脸色苍白,眸光眷念地望着祭台上的女人,他突然皱起了清冷的眉心。
“我的头疾好像又发作了……”
帝王将脸颊贴在女人冰冷的掌心里,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墨眸染上了猩红的血丝,纤浓的眼睫轻颤起来。
“落落,我好疼呀……”
萧曜双眸湿红,痛苦地望着女人。
“你醒来后,疼疼我好不好?”
失去爱人的痛苦,令沉默寡言的帝王被迫变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话唠。
因为如果他不说话,那么他和云落落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萧曜将脸颊,脆弱地贴在女人冰冷的手掌心里,絮絮叨叨地陪女人聊着天。
他的声音时而委屈,时而愉悦。
时而难过,时而甜蜜。
时而充满了希望,时而满是绝望。
“我不知道生病之后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你扔掉,我以后再也不敢生病了。”
“我把柳茶杀了,落落高兴吗?”
“我讨厌柳茶……”
“她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恶心。”
“染上这味道的我也好恶心。”
“落落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恶心,所以才讨厌我,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的呢?”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生病了。”
“落落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喜欢落落。”
“我最喜欢落落了。”
“我只喜欢落落。”
“落落是不是也只喜欢我呢?”
“我以后再也不敢惹落落生气了,落落原谅我好不好?”
帝王疼得在祭台上蜷缩成一团,那张苍白的脸上渗出淋漓的冷汗。
汗珠沾湿了他纤长浓黑的鸦睫。
他双眸血红,神色眷念地望着女人。
眼角和嘴角甚至疼得开始溢血。
鹊桥蛊如果得不到缓解,最终就会七窍流血,百虫钻脑,将身体啃食殆尽。
越是靠近心爱之人。
他的身体就越是会疼得厉害。
帝王疼得浑身发抖。
但他却始终不肯离开女人的掌心。
这一池的血全都是从萧曜的手臂里流出来的,云落落不知道萧曜像这样用刀子割破自己多少次,流了多少的血……
可是人流了这么多的血……
他还怎么能活呢?
云落落哭得泪如雨下,不断地点头。
“我原谅你,我全都原谅你!你快去找御医治伤好不好?不要再流血了!”
直到现在,云落落才终于敢相信,萧曜根本就没有变心,他根本就不爱柳茶。
是系统欺骗了自己!
柳茶根本就不是萧曜的天命女。
但萧曜却听不到她的原谅。
也永远都得不到云落落的答复。
他眸光眷念地望着眼前永远不会回应他的女人,任凭鲜红的血液从苍白的皮肤里流出,一滴两滴,全都落到血池里。
云落落心如刀绞,眼泪也如同萧曜臂间的血液一样,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的心从未有这样痛过。
心脏像是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寒刃,切成了无数片,疼得她鲜血淋漓。
五脏六腑都犹如被寒刀割过一般。
“阿曜,你不要再疯下去了……”
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云落落哭得泣不成声,钻心的疼痛如同洪水一样,向她汹涌地袭来,疼得呼吸都在发颤。
云落落从未想过自己死后。
萧曜竟会疯成这样。
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云落落哭着道:“是我错了,阿曜,是我做错了,是我不该抛下你……”
她扑过去想要抱住萧曜。
但她轻盈的身体却再次扑了一个空,她只能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