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耐心等了一会, 终于见到涂山月面色红润的走了出来。
孟娴关心道:“你今天起的好晚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涂山月赧然垂眼,道:“没,只是睡得久了点。”
孟娴继续道:“贺归今日怎么没来寻你,我们约好今天出城探查欲壑魔渊的, 你可知他住在哪里,我们待会去寻。”
涂山月的脸更红了, 声如蚊呐:“贺将军在后院做早餐, 一会就过来。”
正说着,贺归端着托盘掀帘而来,语带责怪:“小月亮!你怎么还叫我贺将军呢, 也太生分了。”
顾长州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贺归得意的一挑眉,道:“爷爷我就没走!”
顾长州纳闷:“什么意思?你住这了?”
贺归一脸的讳莫如深, 看向顾长州的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怜悯,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还小,没关系的。”
少年面带怒意,甩开质问:“你什么意思?”
孟娴看着二人神色,心中了然,赶紧拉住顾长州,转头道:“我们去城门等你,吃完速来。”
一直到出了门,顾长州依旧耿耿于怀:“他到底什么意思?”
孟娴历经多个世界,早非当年吴下阿蒙,闻言喏喏,尴尬地假装不懂,陪他一同困惑。
顾长州不得其解,又偏偏不服输,锲而不舍地苦思冥想。
半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孟娴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孟娴硬着头皮假作无事,云淡风轻地眺望着大漠的方向。
就在她快要顶不住这压力主动开口之际,陪新婚道侣你侬我侬完的贺归大将军终于出现。
这位明日倚竹轩头牌、今夕风流将军一反往常的高领束袖,穿的严严实实。
无需人问,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炫耀:“我毕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要自觉一点,免得道侣担心。”
顾长州心中盘踞的猜测在这一句话间得到确认,碍于有人在场而没多说什么,一路上却偷偷剐了孟娴好几眼,每一个眼神都是无声的指责,仿佛在说你这个风流女子,流连风月场,真是什么都懂。
孟娴第一百次因为贪图倚竹轩那两口饭菜而背上黑锅,内心悲愤不已。
贺归带路,三人先按照阳关巡逻队平日里搜寻的路线做了一番探查,顺手解决游离在大漠中的魔种。
贺归持着一卷玉简一一记录下来,皱眉道:“今日的魔种格外多。”
即便多了孟娴和顾长州这么两个紫霄宗高级打手,搜寻的路线也是格外不顺畅。
孟娴收起小鼎,与顾长州对视一眼,颇为担忧。
昨日去见顾长州的母亲时,得知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按时间来算,近日魔气便会爆发,阳关城破,数百阳关修士身殉魔渊。
不知道这个画中阳关,是否也会重复五百余年前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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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这就是欲壑魔渊了,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贺归抱臂站在一边,提醒道:“别靠太近,掉下去可没人救你。”
孟娴探头看了一眼,玄色的石壁寸草不生,宽逾百丈的广阔深渊里幽沉冷寂,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溢出。雾气扭曲纠结,最黑沉处会凝出一道类人形的魔种。
贺归出手击毙两只新生的魔种,一转头,发现二人已在魔渊边上,立即喝止道:“不是说了别再靠近吗?”
孟娴微讶:“我没动啊。”
看了眼脚下,不知何时黑雾愈来愈浓郁,她们在近处的视线被阻碍,看不清距离深渊多远,贺归却是大骇,看到那紧紧不断扩张的黑洞离二人仅一步之遥。
好在他们二人皆是修为不低,在贺归开口的瞬间便明白了缘由,登时抽身后退。
在他们方才踩过的地方,浓郁的魔气凝结,一个个魔种接连不断的出现。
“不好!”贺归骇然:“欲壑魔渊失衡了!”
“快走!通知众修士集结听令。”
他急急拽住二人,合体期修士的威压全面爆开,将身侧魔种击杀一清,而后御气凭风,三人立即赶回阳关。
将军令先行一步传回了消息,城墙之上,顾惜棠一身戎衣,和沈玉书并肩而立,早已在等候。
“城主!”贺归落上城墙,将欲壑魔渊的异状向顾惜棠简单说明。
一路上,他们诛杀了不少魔种,救回许多出城百姓及遇险的巡逻小队。
只是,还远远不够。
那些魔种杀之不尽,一夕之间竟铺天盖地的占满了大漠。
顾惜棠面容沉静,有条不紊的指挥调度。守城大阵开启,修士与兵将整备完毕,轮流出城迎战,城中百姓则由治安官来安抚协调,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随时准备自东南方向暂退他城。
孟娴抿着唇,与顾长州并肩走出大阵,与那无穷无尽的魔种厮杀。
她知道这一切皆是过往,是画里乾坤,真实的一切早就掩埋在了遥远的岁月中。
不信,便是假的,她的法光还未触及到那些魔种,它们便随风消散于无形。身处古道战场,耳边厮杀声不绝于耳,孟娴却满心空寂,不知该往何处去。
顾长州却不然,少年红衣残破,琥珀色的双眸变得暗沉,是孟娴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幻世,却宁愿它们是真的,希望自己真的有机会为这座城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