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挤挤攘攘很久,聂召皱着眉从海滩离开,去附近便利店。
此时的便利店人也很多,挺多都是穿着简装的年轻人,聂召正在买便当时,旁边一个女孩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聂召回过头,看到是一个长相格外稚嫩的女孩,看上去是高中生,扎着马尾,身上还穿着蓝白的校服。
“你好。”聂召不明所以说。
女孩看着聂召那张看上去格外苍白的脸,被惊了一秒,睁大眼睛指了指她的手背:“姐姐,你的手背,流血了,那边有卖创可贴的。”
聂召愣了一下,才骤然看向自己的手背,在连接手腕的地方,正有一滴血往下流,并不明显,刺痛感都几乎没有,又或许是手指太冷,她没感觉到这种异常。
她放下手里的便当,用指腹抹掉手背上的血珠,看到流血的地方正残留着一个小针眼,她陡然抬头谨慎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可除了一排排架子上的食物外,只有一些正在选购东西的学生,人群没有任何异常。
她手指狠狠摁压着针眼的地方,回想着今天的一切,骤然呼吸一紧,瞬间全身发冷。
是刚才在海边。
谁做的?
马权,梵天纵,还是卜嘉?
聂召张了张唇,对女孩说了声“谢谢”。
慌不择路地从便利店跑了出来,站在路口拦车的那几分钟,聂召脑子都空白着,针眼的地方被她手指摁出了一圈手指红印。
她不知道对方给她打了什么东西进去,如果是梵天纵做的,那就很好猜她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打到车才颤抖着肩膀跟司机说:“去三院。”
“好的,系好安全带。”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
说完,车子掉头往三院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在加速循环,让她觉得心跳加速,全身都在变冷。
缩了缩脖子,胳膊放在膝盖上,聂召弯着腰,用额头抵着胳膊紧紧闭上眼。
她还没替卢湘报仇,她不能现在死了。
司机开得挺快,半个小时后聂召就到了医院,挂了号打了隔断针后,聂召又拿了单子去化验。
今天晚上来医院的人还挺多,她临时挂号,前面大概还有十个人正在排队,预估不到半个小时排到她。
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聂召看着旁边一个头发鬓白的女人抱着小孩在哄,以及一个男生正在低声跟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说肯定不会的,他真的没有约。
大人小孩的哭声夹杂着,嚷嚷着耳朵,让她觉得刺耳又头疼,里面像是生出一个肿块,此时正在鼓动分裂甚至于爆炸,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到她有些想呕吐,飞快跑去了卫生间,又被倏然炸开的水管以及浓重的骚味恶心到难以呼吸。
她要透不过来气了。
站在门口,恍惚地看着面前糟糕的一切,以及对着洗手间露出来的那一点镜子扫见那张已经完全黯然失色的脸,在一刹那改变了想法。
她低垂着头匆匆往医院外面走,逃跑似的飞奔出医院大门,周遭平静下来,风吹树梢,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她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乌黑天空的那轮月牙。
她不想做检查了。
随便吧。
她开始有些信命,开始不再做任何挣扎。
也忽然理解了卢湘的无助。
***
西传开学是在聂召来到A市第二年的二月十四,那天是白色情人节,聂召作为卢湘唯一有密切关系的人,拿着学生卡去她的学校帮她收拾遗物。
一个宿舍有四个人,聂召去拿她东西时才知道卢湘大学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东西少到可怜,她平常都很节省,几套衣服来来回回穿到破才会舍得换新的。
简单把她的所有东西收拾完,也没花费多少时间。
等她一趟一趟搬到楼下,一个女孩也倏然走过来帮她,是个长相稚嫩又个头小巧的女孩,性格看上去跟卢湘差不多。
“我帮你吧。”她轻声说。
聂召戴着口罩,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认识她吗?”
童画点了点头:“嗯,我们见过几面,她不太喜欢交朋友。”
临走,聂召还跟她加了个微信。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家里之后,又去了学校最后一趟帮她还了好几本之前从图书馆借阅的书籍。
还完之后揣着口袋走在那条出校门必经的大路上,聂召在想平常卢湘会不会坐在路边长椅上看书,当时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脑子里一直在出神,也就没注意到前方有人,对方好像也没有丝毫想要让路的意思,直直跟她肩膀撞击上。
“草……看不看路啊!”卜嘉骂了一句,手里的书跟本子掉落在地上,笔滚了好几圈。
旁边人见状立马帮她捡起来,白纸的演草本已经有些脏兮兮了,低头认命给她拍打干净。
卜嘉看到聂召,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环胸轻笑:“呦,这不是大明星吗?来我们学校蹭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