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几乎是跳到门口的,打开房门,房东太太手里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Cervine,假期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谢谢太太。”
房东太太说:“这是早上到的快递,我核对过你的姓名和电话,确认无误,就帮你签收了,因为看起来太像披萨盒,担心是会过期的食物,发现你回来了就立刻拿给你。”
穗和记不起来自己买过什么,圣诞节前陈闻鸢提过给她寄一些酒和衣服,便没做他想,礼貌地点点头从房东太太手里接过来,对着快递单上的寄件人看了一眼。
没什么特别,署名用的是最常见的Jack。
“哦,我的天!你的房间里居然有中国帅哥。”房东太太的目光停在穗和身后,傅令絮正端着出锅的菜经过客厅,预备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吃。
穗和往门边挡了挡,尴尬的说:“对,我们正准备吃晚餐……”
“是新交的男朋友吗?你们看起来真登对,我以为是中国的电影明星。”
虽然十分理解房东太太口中“新交”指的是,第一次见她带男朋友回家,但总觉得听起来有点别扭,这让穗和眉心都拧在了一起。
但想到“男朋友”和“登对”这样的词,少女的心思又像春风吹绿意,温柔无声。
见穗和表情复杂,房东太太友善的改口道:“抱歉,是不是我猜错了?”
傅令絮再次经过时,脚步停在穗和身后,眼底浸染宠溺,“嗯,我还在……”
追求中?
“哦……”穗和闻声抬头,委屈的看他一眼,赌气一般扭头对房东太太打断傅令絮,“对,太太您猜错了,我还、还没有交男朋友呢……”
房东太太惋惜说:“那真的是太遗憾了,你们看起来十分甜蜜。”但是她盯着傅令絮的脸,扫到他的身材,又理解似的补了句,“哦,你们继续,没有恋爱的束缚,可以尽情享受。”
穗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满的微微瞪了傅令絮一眼。
傅令絮只觉得头疼,“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房东太太不解的看他一眼,又很快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这下穗和彻底懂了,抱紧怀里的包装盒,连指甲都能划出响声,也不知道是动气还是脸红,抢着说反话:“是哦,他不让说我们的关系。”
房东太太停住笑,干咳两声,给她找台阶下:“没关系,放轻松,这没什么。”
穗和想也没想,不怕死地说:“没什么,是他放不开……”
房东太太哒哒哒穿着拖鞋转身下楼,不理会穗和的解释,走出去几步后还不忘记回头对他们暧昧不明的说了句,“这里的隔音非常好,不用担心。”
傅令絮说:“……”
无奈的轻笑从她头顶上传过来。
她猛地抬起头,脸垮下来,耳根还微微发红,“笑什么?”
“生气了?”
“不生气,房东太太都说你长得帅,是那种关系我也不吃亏。”穗和嘟了下嘴,装作没所谓的样子,“再说了,现在很多人喜欢这种开放关系,不被道德束缚也挺好的呀。”
傅令絮收敛笑意,神情一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穗和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
“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选项。”
穗和在心里反驳,在她这里也没有,只是在气恼他不愿意在房东太太面前承认他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或者说,她这股萦绕心头的无名火,就像是她在讨要一种明确的关系。
穗和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低气压,勉强的笑了一下,“那您就管不着我了。”
说完往厨房走,假装没有事情发生,说着“好饿哦”。却被傅令絮一把攥紧了手腕,带回到自己怀里,不让她乱动,贴在她耳边说,“能好好听我说完?”
“不听。”穗和闷声说,“反正也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傅令絮无奈出声:“喜欢就非得整天挂嘴边上?”
“那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能一次都不说啊。”
傅令絮神情一时空茫,在今晚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很确认以他的阅历和性格,喜欢一个人,绝不会只是一时兴起。
但穗和不是,她甚至可能是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小女孩,会将“顺手帮忙”认定为“英雄救美”,会将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技术难度的事情,理解为“最后那点安全感”。
甚至会厌恶分别,会在宴席离散后失落。
会混淆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回到寂寞的情绪作祟。
顷刻间,他的衬衫上沾染了淡淡的水迹,还温热着,似有若无的刺痛着他。
“怎么哭了?”
“……没有。”穗和执拗地说,“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差劲的,其实算起来,也就认识你两三个星期,就觉得好喜欢你,还强迫你给我回应,但我又其实不是这样的,像个恋爱脑……”
傅令絮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没这样想。”
穗和凭空冒出一些勇气,果然今天这顿饭留下他,也还是最后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