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爱风花雪月，谁不想见浪子低头。
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罢了。
神游间，有女生同顾冕搭话，“诶，顾冕，你姐姐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
舒盈有些想笑。
男生闲闲地回答从后头飘过来，“食堂吃早饭呢。”
女生又说些什么，舒盈低着头，没再注意去听。
裸露出的后颈皮肤像一块璞玉，被阳光晒着，将近十二月的阳光在某一瞬忽然灼烫得扎人。
舒盈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对上一个眼神。
三班在一楼，他却在二楼出现。
黑外套，阳光下，眉目英挺，唇红齿白。
好看得不像个真人。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男生，正同他说些什么。
他眼神微垂，薄薄的嘴唇开合，匀出四分之一的心思交谈。
那么剩下四分之三，在单薄风飞掠间，又飘向谁呢——
他手指敲了敲栏杆，玩味笑了一下。
大流开始流动。
舒盈愣在原地，被身后的女生不小心撞了一下，才回过神。
她刚要迈脚，身后就有人提醒她。
“诶，你鞋带散了。”
舒盈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带确实不对劲。
她脑子和脸一样被阳光烧热，直愣愣蹲下身去系鞋带。
身后的人流不会因她的小插曲而暂停，她蹲下去才发觉自己这个动作的错误之处。
刚要起身，身后的男生往她方向迈了一步。
高大的身形遮住她眼前的阳光，顾冕开口道，“你系吧，要是撞，也先撞我。”
他笑起来更开朗。
舒盈眨眨眼，明白过他话中的意思。
鞋带问题很快被解决，她起身，小声道一句，“谢谢。”
她不了解他，只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之前顺带着刻意远离他。
迈开脚，两个人差不多已是落在人群最后。
舒盈难得主动开口，“你，你今天怎么没去食堂？”
不光是舒盈诧异，楼上，也同样有人注意到这对怪异的组合，诧异地指着那个方向道，“咦，顾冕今天怎么跑操来了？”
身边的男生笑容没收，懒洋洋地接了一句，“泡妹？”
旁边的人听了他话，忍不住一皱眉头，“没听讲啊……”
追顾冕的人也多，但没见他同谁在一起过。
昆程说，“你管那么多。”
男生笑了一下，说了句“也是”，又提起来旁的话题。
“先走了。”
“怎么突然就走了啊……”
昆程没理，转身下楼。
二楼到一楼，两层楼梯。
他低头盯着楼梯，眼前却不是幽暗的台阶。
白玉在弯腰蹲身间，背对他显出一片皎洁，那一轮十五的月，偎在校服蓝色的衣领间，明晃晃地抢眼。
楼梯行至拐弯处，他没来由笑了一下。
第26章
名次全部公开, 该分析的、该夸的，都被分析了、夸了。
年级前十名的名字被贴上光荣榜，舒盈也在其中。
当晚, 舒盈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
踏进办公室时，舒盈脚步一顿。
出乎意料地, 昆程也在。
数学老师和三班班主任的办公桌相贴，舒盈硬着头皮走过去, 在数学老师面前站定。
彼此留给彼此一个脊背的弧度。
数学老师开始夸赞她这一次的成绩。
她这一次着实数学考得不错, 但这些夸奖她都没收心心里。心不在焉地听着, 神思飘得有些远。
而身后一步之遥, 却是另一副光景。
照理说，一般老师，甚少管教他，他就像是个无人区, 雨飘进去, 都被吞没。
没有人会想去费心费力, 让无人区重焕生机。
大概, 今天又是闹了点什么事出来，才惹得班主任传召。
她正神游，数学老师扯到正题，“诶, 舒盈, 这有几道奥赛题，你就在我这儿写, 写完再回去。”
舒盈愣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张A4纸，说了声，“好。”
奥赛参赛名额一贯紧张，故而竞争也一贯激烈，数学老师今晚把她叫来办公室写题，自然是流露出了十二分的偏爱。
数学老师拖张凳子给她，她甫一坐下，便瞥见他的衣角。
三班班主任讲得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水，数学老师好奇，探身过去，瞧了一眼。
两个老师视线恰巧对上，三班班主任放下水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张老师，你说你们班学生怎么就一个比一个乖？我们班的这群兔崽子怎么就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数学老师听了这话，自然不好说别的，只能出声好言安慰对面老师。
趁着这个空隙，舒盈视线抬高了一些。
他低着头，也侧了一点身子，露出小半张侧脸来。
紧跟着，他说，“老师。”
“啊？”三班班主任目光跳回他脸上，眼睛一瞪，“你又有什么歪理要狡辩？”
“我承认，是很乖。”
夜间的灯光冷冷清清，浮在办公室里，惹得他话音也没什么情绪，那半张侧脸却如玉，勾着一点笑。
语气略略加重。
很乖。
班主任说得是个指代，代指八班所有好学生，而他是特指，只指她一位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