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广看着那人头,头皮一阵发麻后,突然又笑了:这颗人头的出现,距离破案又近了一步!
他从不相信巧合, 这绝对是个连环案, 而不可能是两个独立的案件。
自己贴那布告, 再找人演这么一出戏, 吊出来的人, 不可能跟第一个人头毫无关系。
那么,这第二颗人头的出现,就把案情发展大大拉近了一步!
首先,这第二颗人头不同于第一颗,第一颗人头在那水井里都泡肿泡烂了, 除了能看出是个男的,别的完全看不出是谁。但这一颗却不同,分明能看出相貌,甚至左脸颊还有一根长了黑毛的痣, 如此分明的特征,不怕查不出来是谁!
其次, 这次是直接抓到人的, 一审不是什么都出来了?!
一念及此,江广哈哈一笑, 问黑麻:“抓到的人呢?”
“带进来!”黑麻一声大喝。
两个人拖拽着那女人进了门, 那女人半个身子滑在地上, 到了此刻还在大声喊叫:“抓我干什么?抓我干什么?!直接杀了我吧!”
俨然一个疯婆子的模样。
“老实点!”黑麻上前,按住那女人的脖子,一把把她推到牢房里,又一把锁给锁上牢房,“大人要问你话!”
“不要问,不用问!”女人抓着那牢房的木栅栏扯着干裂的嗓子嘶喊道,“人是我杀的,不要问,杀了我!”
江广一愣,却没有问她什么,转头去看那人头的切口,只见切口无比光滑,这头显然是被人一刀剁下的!
“黑麻!”江广突然一声令下。
“大人,在!”黑麻忙道。
“全城戒严,城门关闭,谁也不准出去!”江广道,“快,快!”
“是!”黑麻不问为什么,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立刻转身,从门口奔跑出去。
“人是我杀的!”那女人突然又扯着嗓子叫道,“不关别人的事!”
江广就在那牢房外,悠悠地看着她问:“你说人是你杀的,那么你为何要杀他?”
“他要糟蹋我,我一气之下就拿刀砍了他的头!”
“什么刀?”
“菜刀!”
江广笑了:“你知道用菜刀把一个人的头砍下,需要多大力气么?”
女人像是疯了,在牢房里撒泼打滚大喊大叫:“你废什么话!我认罪了,什么罪我都认,你拿我去立功不就得了!故事你编,我认!”
“这么说,徐三井里的人头,也是你杀的?”江广问。
“对!”
“那我就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江广背着手走出门外。
这女人全然是在胡扯而已。
那人头切口如此光滑,显然是被人一刀剁下,一个寻常女子,万不可能有这般力道。而且也不可能是用菜刀,起码也得是赵虎腰间挂着的那种大刀才行。
所以真正的凶手,一定是个健壮的男人。
这女人之所以这么快招供,也不过是想争取时间,去让那真正的凶手出城逃跑而已。
黑麻已经去关城门了,但愿能来得及。
此案到了这里,便不是悬案了,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拿着线索顺藤摸瓜而已。
这一套江广熟得很!
也不害怕,江广就拎着那人头,出了门。
这次他没带黄斑,谁也没带。
来到街上,举着人头。
周围百姓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潮水般退去。
“来来来!”江广站在十字街大声吆喝,“谁识得此人,衙门赏银十两!”
这一说,退去的人又回来了。
乱世,江广看多了,人头的恐怖敌不过银子的诱惑。
说到底人头是别人的,没钱饿死就是自己了。
江广一说赏银十两,胆子大的立刻就围上来了,胆子大的一围上来,胆子小的也就跟着围上来了,所以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围上来了。
“这人我认识!”突然一个力夫叫道,“是那卖柴火的牛八!”
“对对对!”周围人同声相应,“像,像那牛八!”
“放屁!”突然一人挑战担跑上前,“这哪里像我了?”
众人一看,咦,牛八怎么还活着?
“哦,不是不是。”那力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错了看错了。”
“好像有点像种地的风瞎子。”一个大娘又道。
江广问:“风瞎子?是瞎子吗?”
大娘道:“是瞎子,瞎了一只眼,左眼早年被熊舔没了。”
江广笑了:“大娘你看好了,我这人头两只眼睛都是好的。”
“我是说嘴有点像,其他的地方不像。”大娘说,“你看看,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的确像那风瞎子,我是不是也能拿点赏钱?十两没有,给个十文嘛---”
江广无语了,他真就纳了闷了:云土国屁大点地方,平日里也没啥外地人,怎么就没一个人认识呢?
接下来,百姓们无非是七嘴八舌地乱猜,但每每猜出一个答案,就立刻被另一个人给反对掉。
最终耗了半个时辰,江广无奈,只得把那人头拿回去。
结果人头一拿回去,线索找上门了。
真正的知情人都不会在人群堆里大吵大叫,因为对于百姓来说,如今识得这个人就好比中了大奖,中了大奖的人如何可以在人声鼎沸时说自己中了奖?一定是事后偷偷摸摸找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