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衷道:“会不会是上回刺杀之事,被她查到了蛛丝马迹?否则,大武国这么大,怎么偏偏来余宁当巡抚?”
钱锦绣两指夹着信件,放在灯火上点燃,黑烟腾腾,火焰烈烈,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烟火墨香味儿。
钱锦绣眼神淡漠狠厉,“上回是她命好,我们刺杀时,让她逃了。”
钱衷道:“上次是属下办事不力。说起来也奇怪,当时周颂声都已经受了伤,人却凭空消失。我派出很多人搜查,到处都找不到。”
钱锦绣道:“无所谓。这次,她自己送上门来,更好,省得我们难找。只是,我们必须寻个好时机。毕竟余宁是我钱家的地盘,周颂声死在这儿,我们容易被盯上。”
钱衷道:“是。”
钱锦绣烧完信件,揉揉额角,“算了,先别说这些烂人烂事。钱衷,我累了。”
钱衷听到,抱起钱锦绣,往温泉池去。
钱锦绣摇摇头,抬手点了点他的唇,笑道:“今日头疼,不想泡温泉。你帮我解解乏。”
钱衷心中一动,明白钱锦绣的意思,将她置于床榻上,悉心侍奉。
* * * * * *
周颂声到达余宁城那日,钱锦绣和余宁知府等官员已提前接到官家公文,在城门口等候迎驾。
寒暄一番后,余宁知府道:“下官已经备好酒宴,还请四公主移步寒舍,为您接风洗尘。”
一行人到达知府府邸后,周颂声问了下余宁情况,知府一一答复,说得国泰民安,人人安居乐业。
听得周颂声心中直冷笑。
周颂声没心情同她们一起说些虚假无聊话粉饰太平,道:“本官来此,担任巡抚一职,而非游山玩水,明日起,我便开始办公。”
众官员纷纷开启文采飞扬的吹马屁环节。
周颂声不理会,打断她们,对余宁知府道:“知府,明日把赵桑语的案卷全部调出来,本官要亲自提审此案。”
余宁知府一愣,“这……”
她眼神瞟向钱锦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件案子内情如何,她心里很清楚。
钱锦绣把玩着酒盏,笑道:“巡抚大人刚来就这么兢兢业业,真是万民表率。不过,赵桑语这种刁民小案,哪里配得上贵人您亲自提审?况且,本案也已经定案了。下官早已为您备下画舫乐师,大人不如先好好在余宁游玩几天,熟悉下余宁民情。”
周颂声可不吃钱锦绣这套糖衣贿赂,道:“不必。为官者,为百姓们办案便是职责所在,只要是案子,就该仔细查。再说,赵桑语那可是奸杀案,涉及人命,这都能是小案,本官不知,在钱大人心里,到底什么能称得上‘大案’?”
周颂声继续发难,诘问道:“对了,若我没记错,钱大人您是余宁织造吧?怎么知府大人不回话,您一个织造倒是管起刑狱之事了?你们余宁,分工这么混乱吗?”
周颂声就差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扔到钱锦绣脸上。
钱锦绣面色难看。
余宁知府见状,连忙打圆场,笑道:“平时咱们官员们聚在一起,都爱交流交流经验,钱大人古道热肠,为人又聪慧,帮了下官不少忙。来来来,大家别光顾着谈公事,菜都放凉了,吃菜,吃菜,趁热啊。”
周颂声扯唇一笑,给了余宁知府一个面子,没再继续问。
钱锦绣吃了瘪,心情差到极致,最近诸事不顺,在家里被孟鹤山气,出门还能碰上周颂声这种天降而来的鬼,也不知她是得罪了哪路神明。
酒宴在明明暗暗的你来我往中结束。
巡抚府邸已经提前备下,周颂声的仆人们将行李安置好就能入住。她平时的办公地点,则安排在知府衙门。
周颂声回到巡抚府邸后,立刻换了身衣裳,让流枫带自己去看赵桑语。
周颂声掀开遮脸的面纱,笑道:“桑语。看看我是谁?”
赵桑语见到周颂声,惊奇道:“四娘!你、你来了。当真是你啊!”
两人久别重逢,高兴不已。
周颂声跟赵桑语说了下自己的身份,让她放心。
赵桑语简直不敢相信,“我想着你是都城人士,找你试试看能不能搭上点儿关系,都不敢抱什么希望,谁知道,你竟然是皇族,还为了我,专门跑来余宁当巡抚,我都不知该怎么谢谢你了。”
周姓为大武国皇族姓氏,难怪周颂声当时不便告知。
周颂声道:“你我相交于困顿,我帮你是应该的。至于说皇族,唉,我母皇的孩子太多,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也没什么值得一提。你的案子,我听谢林春说过,明天我就提审。”
周颂声看着赵桑语满身的伤,道:“你也是不容易啊,她们把你打成这样,也没能将你屈打成招。”
赵桑语道:“即使去死,我也不想带着不该有的罪名。碧生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以及嫁祸于我的人,才该接受惩罚。”
周颂声点点头,提醒赵桑语做好心理准备,“桑语,你早点儿休息,养好精神。余宁的水,深着呢。她们不会让我轻易翻案,尤其是钱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