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并不气恼皇兄的隐瞒和设计,相反,他若撒出所有恨意,明刀明枪血债血偿,我反而轻松。可面对一个明明知道所有事,还要维持从前模样的皇兄,我心里很不踏实,我甚至会觉得,这是皇兄另类的惩罚。”
“所以,这一次,我也想自私一回。”
裴镇微微退开些,本想细细打量她,突然间,利器入肉的闷响!
裴镇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李星娆手中的匕首从背后刺入裴镇心脏的位置,顷刻间血流如注,裴镇往前一沉,李星娆险些撑不住他,
“阿娆……”
周边似有尖叫声,也有急急跑来的身影。
李星娆在一片混乱中,无比平静的抱住了裴镇,在他耳边释然笑道:“阿彦,你曾欺我骗我,令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可是与你在一起数年,我也学到了很多很多。”
“我曾恨你背叛,恨你负心,而今生你极力弥补,令诸事回转,真相大白,我其实有些感激你。只是旧事绕心,不能忘怀,所以今日,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了断我们的恩怨。”
“这一刀,报我所有情与恨,你是生是死,我们都两清。”
“上一世,我败在太过信任你,任由你安排前路,今生又岂会重蹈覆撤?”
“这一次的路,我自己选。”
异常的酸软传遍四肢百骸时,裴镇便知这一刀大概还涂了毒,他拼尽全力想要抱住她,可就像过去很多次的噩梦一样,无论怎么拼命挣扎,他都无力再抱紧她……
“阿娆……”
第99章
宣安侯裴镇出征前被敌国奸细性刺重伤一事很快传开,朝中激愤难平,出征一说越发强烈,然而,宣安侯陷入昏迷命悬一线,俨然已无法按照既定计划出征,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重新选择出征人选,没曾想,此事竟成了一难题。
当初选出崔岩为观察使前往原州时,就曾经过好一番挑选商议,而崔岩的失守,依然让当初有意令裴镇分权而力推崔岩之人哑口无言。
所以,出征决议刚定下时,裴镇可谓是众望所归,毫无争议的人选,原州本就是他守,也只有他能守。
可现在,古牙竟然能冒此风险来到长安对裴镇下此黑手,可见古牙所忌惮的也只有裴镇,如今裴镇已不能出征,此一战所背负的压力加剧,还有谁能十拿九稳?
“李、星、娆!”太子盛怒至极,抓起面前的石砚就砸,飞出的砚台险险擦过她,狠狠砸在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子来到她面前,一把扼住她的下颌,迫她抬手与自己对视:“为什么要背叛孤?阿娆,孤已说过,前事不计,你只需安安心心做你的公主,为什么还要背叛孤!你真的……让人很失望!”
李星娆眼中映着太子狰狞愤怒的表情,轻轻笑了一声。
太子怒不可遏:“你笑什么?”
“皇兄,其实你不必遮掩对我的恨,你大大方方的恨,与我而说,反而是安心。”
太子眼神一震,手上骤然一松,往后退了一步。
李星娆摸了摸下颌,“原州并不是只有裴镇才能平,是因皇兄这场阴谋,只为裴镇而设。裴镇未必不知皇兄之局,不过是被皇兄看透心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今朝若再派旁人,这人未必能配合皇兄把这场戏圆回来,皇兄甚至会因拿原州来设计之事落人口实。”
“我的仇人只有裴镇,皇兄的仇人,却不单只有裴镇。所以,裴镇的命,我来取,原州的局,我来替皇兄圆。”
说罢重重叩首:“请皇兄允我和亲之请,免去原州混战,还百姓安宁。”
“你……”。
李星娆匍匐在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请求。
这日,关于原州一事,宫中传出了消息,长宁公主不忍见边境百姓受战乱之苦,原以古牙俯首称臣再行和谈赔偿为前提应下和亲之请,下嫁古牙。
其实早在原州的消息送入长安的时候,朝中就有很小一部分老臣主和。一来,古牙本就是穷途末路背水一战,以他们的情况,大魏答应和亲完全是宽厚仁慈,不愿百姓多受战苦,而公主下嫁过去,大魏可以趁机提出一些要求,虽牺牲了一位公主,却换来百姓的平静与利国的条件。
可当时主战的声音太大,又有宣安侯一马当先请战,仿佛这时候谁答应和亲,便形同叛国,可随着宣安侯重伤昏迷,长宁公主亲口表态,以求百姓安定为由愿意和亲,便使得这一小部分臣子的舞台瞬间立了起来,强烈要求免战和亲。
……
“让开,本宫要见太子。”皇后来到东宫,却被宫人阻拦,怒不可遏。
“你们竟敢阻拦本宫!本宫要见太子!他人呢!”
“母后。”太子走了出来,挥退左右,将皇后请到了宫中。
皇后来此,正是质问和亲一事。
太子神情颓然,并未辩解半句,皇后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给出命令:“你父皇如今也快不行了,这事儿指望不上他,你已夺得声望,又再无威胁,此事可以由你全权做主,若有什么阻碍,本宫也可以代为打点斡旋,可是,你不能为了暂时的利益和安宁,将你的亲妹妹送去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