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宅邸众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裴镇极其敏锐:“殿下要去满园?”
李星娆驻足,侧首看他:“是啊,侯爷送吗?”
裴镇抬手:“殿下请。”
李星娆眼底划过一抹思虑,索性大方承情,与裴镇一道往外走:“我以为侯爷在外面等着,是有什么要紧的话一定得和姜珣说,怎么现在看来,竟像是在等本宫?”
裴镇:“微臣也以为,听了姜珣的话,殿下会迫不及待去告诉太子殿下或是陛下,没想到,竟还有心思去满园闲逛。”
“什么话?”公主微微偏头,满脸单纯:“是你策划了这案子,连累皇兄被怀疑,还是姜珣评价的那些话?”
她说的太直白,裴镇反而愣了愣,眼中生出罕见的疑惑,落后半步审视身侧的女人,并未言语。
李星娆背起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当真是追着姜珣来的?你打听他这么久,怎么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裴镇问:“了解他什么?”
李星娆想了想:“一般情况下,他的话,听一半信一半足矣。”
裴镇:“那特殊情况呢?”
“一个字都不能信。”
裴镇回味过来她的话,嘴角先是扬了扬,继而变成一声轻笑。
李星娆听到了他的笑声,转头打量,眼底带着新奇:“好笑吗?”
裴镇被问的微愣,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何种反应。
他垂眼收敛,晦涩反问:“既不全信姜珣,那殿下……信我吗?”
李星娆再次站定。
裴镇留意着她的步伐,一并停下。
她回过头:“你要这么问,那本宫也想问问你,裴镇,私藏兵器一事,是你暗中操作的?”
这问题直白到没有任何心机遮掩。
裴镇默认。
李星娆会意,又问:“那你可曾想过,此事会波及太子?或许你还没将姜珣弄到手,就先害了太子。”
裴镇终于开口:“不会。”
李星娆看他一眼,竟没有反驳。
裴镇凝眸,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她今日会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对劲,太子还在东宫禁足,她半点不着急的问他这些话,也不对劲。
“你……”
“但是本宫信你。”李星娆抢白,打算了裴镇的话。
“皇兄曾告诉本宫,你是难得一见的将才,但行事上往往过于偏激执拗,现在想想,用这种手段得到一个人,是你的作风。”
“姜珣就更不必说了,皇兄如此稳重之人,只因欣赏他的才能,便破例要升他为六品司议郎,若非他近来犯了太岁,缕惹官非,早就走马上任了。”
“本宫虽不谙作战要略,但也知道两军对战,天时地利人和的重要,若有一个精通山水走势的活地图在旁,获胜便又多一层保障,何乐而不为?所以,本宫相信你做了这么离谱的事,只是为了招揽姜珣。”
李星娆语调轻快,像是在说一件极其笃定的事。
裴镇听着听着,目光不由得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是男装打扮,奈何身形窈窕纤美,一身男装穿的别有韵味,两手背在身后,步调和语调一样轻快,全然一副天真单纯之态。
裴镇眼中掺杂着许多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颤,像在蓄力,又像在隐忍。
“可你还是大错特错。”骤然冷却的语调,让裴镇倏地抬眼,正对上李星娆睨过来的眼神,冷冷清清,深邃无底。
裴镇瞬间清醒过来,指尖一松,抬手负于身后:“愿闻其详。”
李星娆:“君臣之间最重信任,而你今日所作所为,足以击碎皇兄对你的全部信任,此为一错。”
裴镇轻哂,刚要开口,李星娆语调一转,无端凉薄起来:“可宣安侯岂会在乎这些?”
她对男人的心思抽丝剥茧:“比起去争取君臣之间如履薄冰的信任,不如凭自身处处契合的条件和过硬的实力,成为上位者势在必得,甚至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你审视着上位者的野心,非但不必去获取所谓的信任,反而可以在他们允许的尺度内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连一个鸟尽弓藏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李星娆看向裴镇,玩味笑道:“是吧?”
话音未落,手臂忽然被擒住,李星娆被拽扯驻足,诧然的看向裴镇。
男人眼眸深沉:“此为一错,那二呢?”
李星娆脸色一沉,不悦的看了眼自己被擒的手臂,用眼神示意裴镇。
可裴镇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跟前一扯,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呼吸隐约交融,李星娆大惊之下试图挣脱,顿时骨肉生疼。
“你放肆!”
裴镇:“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可曾好奇过,倘若我在这里对殿下做点什么,最终会因自己处处契合的条件和过硬的实力被赦免,为自己尺度内的肆意妄为再添精彩一笔,还是依律被审判问罪?”
李星娆咬牙,一字一顿:“你、敢。”
裴镇不为所动,甚至倾首离她更近,“若不希望微臣放肆,那就请殿下说说看,微臣还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