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那浓郁的煞气与狠厉瞬息间让她回到了两人初见时。
“陛下?”
她刚一开口,嘴角就一抽抽的疼,估计是被太后给扇肿了,她抬手想摸却被启元帝中途截住,启元帝用湿巾仔细地给她擦拭着,等到擦拭干净后,这才接住刘保宁递过来的膏药给她涂抹。
膏药刺激到伤口,乐秧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启元帝手一顿,起身将手里的膏药交给了一边侯着的赵福:“给你家小主子上药,朕的手重。”
赵福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手脚果然比启元帝轻许多,一边抹着一边给吹着气,企图吹走疼痛。
启元帝就这样站在一边瞧着,刘保宁战战兢兢地侯着,心脏还没有缓下来。
他们本在甘露点议事,宋大人无意中说道在未央宫碰到了太后与郡主,陛下当即就要起身出发时,未央宫的干儿子就连滚带爬地过来通报,在听到太后把郡主带进了未央宫时,他心脏狂跳。
陛下慌得连步撵都未乘坐,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奔跑才勉强跟上陛下的步伐,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在看到郡主周围破碎的衣衫时,他腿就软了,要不是干儿子扶着早就当场跪了下去。
太后太狠了。
刘保宁默默地吞咽着唾液,看着郡主双颊红肿着,他都不敢想象陛下现在在盘算着杀几个人泄愤。
双颊的伤口上好了药,乐秧的手臂在被拉扯着也受了伤,赵福那衣袖都给剪开,看清楚后倒吸一口凉气,乐秧垂眸看去,上边青青紫紫的没块儿好肉。
明明她只挣扎了几下,那些嬷嬷就在撕扯她衣衫时对她下死手,她平时也是与人为善,没有罪大恶极到那般地步吧?
在她思考时,耳边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乐秧抬眼一看,看到阿福一边抹着药一边哭,哭的手上不稳。
“阿福哭什么,又没死。”
经过她这般没心没肺的安慰,赵福哭的更凶了,不住地说都是他没用,没能护住她。乐秧只能耐心地安慰他,连启元帝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未发现。
还好阿福只哭了两下,就重新给她上药,但是等她上了药换了衣衫后,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她跟前。
“云起,你怎么来了?”
云起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伤口,也顾不上回忆往昔,忙不迭地上前查看她的伤口,在她接连的追问下才道:“是,是陛下派人来接的我,说让我来陪陪郡主。”
他轻抚上她的面颊,他没有问是如何弄得,他知道郡主入这禁宫是有正事要办,他只是心疼,眼泪如断线的珠串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看得乐秧心疼不已。
她双颊还疼着,说不了多少话,云起查看她的伤口已经涂抹药后,就待在床榻边陪着她,乐秧闻着云起身上的药香渐觉眼皮沉重。
等她再度睁开眼时,云起还在身边守着,见她清醒过来,还给她喂了些温水,眼眶通红,雾气氤氲情绪汹涌,乐秧一愣,不知道云起这是为了哪般。
云起正在调制了药膏,见她注意到他,他勉强笑笑,抬手胡乱地抹去欲掉不掉的眼泪,他颤声说道:“没事儿,我就是爱哭,郡主又不是不知道。”
乐秧却是不相信,她只是沉默会儿后问道:“你知道了?”
在她的质问下,云起侧过了身子,没有回答。
这里是天子居所,却满屋子的女子用品,他是木讷,却也不是傻。只是稍加思索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郡主很苦,他不能拖后腿。
这就是知道了。
乐秧叹口气,做出了那般的决定,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哪怕被万人唾弃也在所不惜。
今日太后一事她早有预料,甚至这一切都在启元帝与她的计划当中,就算这些宫人守口如瓶,但在梅月窈的示意下,这里的消息会传遍彧都,云起早晚都会知道。
“陛下呢?”
自云起来了之后,启元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云起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赵福则是说道:“陛下在前厅。”
“陛下在前厅作甚?”
“处理事情。”
想到可能是他俩计划残留的事情,乐秧掀开了被子就要起身,云起与阿福两人忙不迭就要拦住她,但乐秧岂是他们两人能拦得住的。
她披了狐裘出去,见未央宫的大门大开着,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呼地往里灌着,她在里边愣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寒意。
启元帝正坐在大门正对的御座上。
他身上披着送给她的那件大氅,高高的毛领会遮挡侧边的视线,但当她走过去时,启元帝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陛下为何坐在这里?”
启元帝从台阶上走下,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御座,与他一同坐在御座上,这才道:“看风景。”
看风景?
未央宫门前有什么乐秧一清二楚,自然是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但看启元帝这般认真,乐秧也起了点兴趣侧头去看。
天色有些黑,但也能视物,在敞开的大门前方的地面上有几个雪人,其它东西都被风雪给掩盖了,只能看见一地雪白。
欣赏不了风景,她想了想还是问道:“陛下为何叫了孟公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