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嗓音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他抿紧嘴唇不再言语。
他现在不信她会爱他。
她那样轻而易举要走，半丝不舍都没有，说有爱，谁信呢。
也不信她会突然放弃死亡的念头。
沉珂脚步顿了顿，不过信与不信好像也不大重要。
又重重闭下眼，眨干水雾，提步离开。
锁链擦过大理石地面，渐渐远去。
爆发单方面争吵后，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他们醒时已经过了早餐时间，等到午餐晚餐时，沉珂会将做好的饭菜提前摆上餐桌，但他在顾筱之出来后，在锁链声渐近前躲开。
他像躲在暗处的孤狼，不再露面，也拒绝跟她沟通。
她能感受到他的关注和目光，但抓不到他的人。
她也顺着锁链去寻过他，退无可退时他就会躲进房间，按着门板不让她进来。
倔强地不肯与她碰面。
有些话顾筱之想当面说。
但几次后，顾筱之发现现在好像不是说那些的好时机，大概说了他也不会信。于是放弃再找他，锁链清脆的声响再也没往他这边来过。
她在客厅活动时，他就坐在门后的沙发上低头听声音推断她在做什么。
光听声音他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展开。
这几日他几乎从未闭眼入眠。
听着厨房淋漓的水声，她大概在洗桃子。
洗完后会不会切开？
可能因为她离很近，沉珂仰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
就眯一会儿，他想。
但转瞬就沉入更深的梦境。
在听到水声停时他的潜意识想挣扎着醒来，可他实在太困太累了。
客厅里，顾筱之吃完桃子都没听到他的动静，想了想攥住提起锁链，踮起脚往他那走。
房门虚掩，轻轻一推就缓缓打开，他大概睡着了。
进门后，她扫他一眼，在他眼下那团青灰上定了定。
随即开始寻找其他东西。
她的手机，还有钥匙。
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他，最后
她原来的那台旧手机和他的摆在一起，她的新手机已不知所踪。
她只好拿起旧手机。
开机后登录各个软件。
先是给傅焰发了一条信息。
傅焰秒回——身体怎么样？殡仪馆306，下午三点。
干净利落，是傅焰的风格。
顾筱之同样如此。
【送一套衣服来，地址你知道。放门口，轻轻敲下门。】
傅焰回了一串……
但他动作很快，二十分钟后一声急促的闷响。
如果不知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这一会儿她也找到了钥匙，但她没想到两端的钥匙居然没放在一起。
藏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钥匙是他这边的。
她只好打开他那边的锁扣，等没有遮掩后他手腕那圈被金属硌红的痕迹映入眼帘。
她想摸摸，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生怕惊醒他。
小心将锁链绕几圈拎在手中，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外面没人才打开门。
衣服是干净洗过的，顾筱之直接将浴巾扔到一旁，在门口就穿好衣服。
握住门把手往下压时，顿住回头看一眼，拿起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手机，又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
一切妥当后，这才穿上鞋，小心打开门。
咔哒一声，重归安静。
傅焰安排的车就在楼下等着。
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才发现傅焰就坐在主驾驶。
他正无语地盯着她拎在手上的银色锁链，又抬眼看她一眼，下车打开后备箱，再回来时手里拎着消防剪锁的大钳子。
傅焰打开车门，不知从哪掏出毛巾把她手包住，一下就把链子头剪断。
“这圆环跟手镯似的还挺好看，你就先戴着吧。”
傅焰将钳子随手扔到后面，“咱赶时间，先过去，今天会有不少顾氏的人来，你这次也正好是个时机露露面。”
等将车拐出小区后，傅焰才想起来问，“他让你出来了？”
说实话，傅焰居然能诡异地理解沉珂的做法，如果对他重要的人在他面前跳下去，他肯定也会做出跟沉珂一样的事。
将人锁起来，放到眼皮子下面。
“没有，他睡着了。”
傅焰大惊：“他不知道你出来？”
从上次顾筱之消失后沉珂隐有癫狂的状态他可看出来了，沉珂和顾筱之那可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顾筱之坦然：“我给他留字条了。”
想想捏住手机，又低声说了句，“而且他有能找到我的办法。”
“情情爱爱太可怕了，我可不谈。”
顾筱之看他，傅焰立刻啧一声，睨她，“有什么不信？你们一个两个还不够疯？我这看着可太长见识了，我就在这跟你立誓了，我这辈子肯定不会爱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