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李德领军突然朝贞兰谷外西夏军发起攻击, 西夏不敌,慌乱退兵欲重新整军回击。
而插入西夏军后方的苏眠的崔栩等人,等的便是这个退兵之机。
背后震天的杀声给了西夏军致命一击, 他们想不到, 亦想不通为何大晏军队能绕过贞兰谷来到他们后方。
大战持续两日,易守难攻的贞兰谷,在西夏援军未至便被崔栩夺下。
这一仗打得不能更漂亮。
崔栩面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开口下令:“原地修整不可懈怠,此行不止为了贞兰关,我等的目标乃是西夏王城!”
“是!”
军心正盛,是该乘胜追击。
没时间扎帐,众人便席地而坐。
许是天也为大晏高兴, 持续了几日的大雪竟悄悄停下,连太阳都露了出来。
崔栩来的时候, 苏眠正捏着一个烤到流蜜的红番薯吃得起劲儿。
而一侧的梅颂今则双手黑乎乎的,打眼一瞧便晓得苏眠手里的红番薯从哪来。
“可是累坏了?”崔栩坐在两人身旁笑,“师弟此次大功,待回京述职时师兄定将你之功报上去。”
苏眠咽下口中的红番薯:“有赏银吗?”
崔栩颔首:“自然是有的。”
“有多少?”
“这我怎知晓?”
梅颂今淡淡开口:“首功,赏银不是最重要的, 若论以往规矩会赏爵位。”
只是困困身份特殊,倒不知会如何赏了。
苏眠警惕地竖起耳朵,掩口低声问:“那岂不是要进京?”
“想去吗?”
“不太想, 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要去做。”
梅颂今疑惑:“何事?”
苏眠‘嘿嘿’笑了两声:“我立了大功,若是回京再打三殿下一顿, 功过相抵, 陛下许是不会治我的罪。”
梅颂今:……
他无奈地笑出声, 低声问:“怎么又要打?不是打过了吗?”
“一顿怎么够?以后我见他一回打他一顿!”
“那是我哥哥。”
说到这个苏眠就来气:“他也配!”
一旁的崔栩见两人嘀嘀咕咕地歪了话题, 出言提醒:“吃些东西寻个地方歇一会儿,晚些时候就要行军。”
苏眠和梅颂今对视一眼,低头没说话。
梅颂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过脸去看崔栩:“崔将军自去,我便不再随行。”
崔栩愣住,忙问:“你要回木崖城?”
梅颂今浅笑摇头:“回淮宁府。”
“为何?”崔栩不解,“贞兰关破,西夏如大晏囊中之物,你……”
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嘴,片刻后有些寂寥地摇头。
只需再费些时日,西夏王城定可拿下,那梅颂今在不在此处,都不会改变这个结局。
不需要他,他便自行离去,当真洒脱。
崔栩看向苏眠:“那困困呢,也要走么?”
苏眠抿唇笑起来,摇头。
崔栩看了眼梅颂今,抬手捞起苏眠走到一侧:“你不随梅先生回去?”
“当然不回。”苏眠回头看了一眼火堆旁的梅颂今,粲然一笑,“他做了自己要做的事,算是有始有终,我自然也要有始有终。”
崔栩蹙眉:“后头大战不足为虑。”
“师兄要我做逃兵?”
崔栩语塞,叹气离开:“随你。”
寒风呼啸,大军皆围着火堆入眠。
梅颂今看着夜空里寥寥可见的星星,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
夜色正浓,反正无人瞧见,倒也不会惹出什么闲话。
“公子先回,不用担心我,等拿西夏我便回淮宁府找你。”
梅颂今颔首,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声音清润:“好。”
冷风抵不过胸口暖意,梅颂今指尖在苏眠脸颊摩挲:“等回去后,送你个礼物。”
迷迷糊糊的苏眠闻言睁开眼:“什么礼物?”
“等你回去便晓得。”
苏眠笑:“公子怕我遇着危险自弃,便寻个由头吊着我?”
梅颂今浅笑出声:“便当是如此吧。”
感受着背后胸膛暖意,苏眠愈发昏昏欲睡,呢喃道:“我定会护好自己。”
当日在崖下,她吃着干粮便睡了过去,梅颂今还以为她噎死了,当下便急得要厥过去,她可不敢再来一回。
梅颂今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她舍不得死,也舍不得他。
梅颂今微微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亲,嘴角的笑满足轻快。
他原是可以随着大军继续前行,可这般没甚意义,不若回淮宁府好好为她备礼。
希望她能喜欢。
月明星稀,如水月光缓缓映在二人身上,月色清冷,不敌卿色。
*
西平关外。
崔毅捏着贞兰谷的战报朗笑出声:“哈哈哈!好!好!”
梁宗宏见状便知是好消息,拱手恭贺:“将军大喜!小将军又立大功啊!”
崔毅收起战报,轻哼一声:“什么大功,等回来再收拾他们俩!”
“他们俩?”
自然是他的好儿子和好徒婿,竟让困困行那般险事,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许是知晓自己小徒弟是什么性子,崔毅咬咬牙把火气压下去大半,没应梁宗宏这话,只侧身交代:“西夏如今自顾不暇,那与南疆之盟已然无存,传令下去,整顿全军,拿下瑶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