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时,大晏领土东西平分, 南疆西夏各得一半,他以前拿不到的东西,那平帝也别想拿到!
可如今么……
汾阳王咬牙切齿:“崔毅可真是你父皇的好狗!”
“崔大将军只佑大晏百姓。”梅颂今想到崔栩,眼里不经意划过失落,“崔小将军, 亦无愧少年之名。”
目光缓缓收回,掠过雷家军大军时, 梅颂今眉梢微微一蹙,而后眯眼似是要看清雷家军阵前的一人。
那是……林盛昆,苏眠的那个世弟。
顺着林盛昆的目光,视线缓缓下移,梅颂今忽得冷了脸色。
只是还未等他多想便听得身后汾阳王恨声大骂:“崔毅不来又怎样, 今日我城内二十万大军,若以全力对付雷家军,便是打不出去, 雷家军元气大伤,亦是断大晏臂膀!边关, 迟早的事!”
他说罢阴恻恻笑出声:“而你——怕是再看不到了, 本王可真期待你爹听到你死的消息啊, 哈哈哈哈……”
木千城城墙高六丈, 而就在那肃穆庄严的城墙半腰,有一个红色影子如壁虎一般附在上面。
梅颂今盯着那道影子咬牙切齿,回头看向汾阳王:“汾阳王拖延良久,是惧战不成?”
汾阳王手中长剑毫无预兆的挥下。
几乎是在同一刻,雷家军倏地动了,六万大军杀声阵阵直冲城门而来。
而爬在城墙上那道红色身影亦在下一瞬单手攥住深深插入城墙的红缨枪,另外一只手中的马鞭如长龙翻涌,直直朝着空中那道落下的影子甩去。
苏眠双眼冷静的可怕,眸中好似只剩了那道淡紫身影。
离地两丈,是她能爬上城墙壁的极限。
马鞭稍短,她脚下轻踢墙壁,身子后仰过去,待马鞭紧紧卷住梅颂今的腰身,手腕猛翻将人稳稳捞到自己怀里。
巨大的冲力几乎要将马鞭扯断,亦将她撞得几欲吐血,苏眠紧紧圈住梅颂今的腰,垂首低声开口。
“殿下别怕。”
两人的重量全压在紧攥红缨枪的一截雪白皓腕上,而插进城墙的枪头不过分寸。
苏眠额角有汗淌下,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亦白亦风会在下面接着殿……”
她的声音顿住,视线在梅颂今脖颈间划过。
密密麻麻的鞭伤,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而那轻飘衣衫之下,还不停有血渗出。
她咬牙压下鼻酸,声音低了又低:“……对不起。”
“汾阳王恨我父皇,泄愤之举罢了,苏姑娘何须自责。”
梅颂今眼皮无力掀开,开口只剩了气音儿,眉眼一贯的柔和,只是眸如丝线,让人甘愿被缚:“淮宁府一别,再见甚喜。”
苏眠看到他嘴角流出的血迹,眸色一暗:“莫说话。”
梅颂今一眼便看出此处距离地面多远,也知苏眠既然敢出手,定然是有把握将他送下去。
可是……
他努力扬了扬嘴角,腰上的手掌温如暖阳,叫他有些舍不得。
“墨儿很想你。”
他也是。
无力耷拉下去的手臂,努力的抬高两分,悄悄攥住苏眠的衣襟,梅颂今唇角的笑渐深,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满是贪婪。
如今看她这般便晓得他没猜错,苏眠活着,比他活着要更有价值。
苏眠见他阖上眼眸,一边暗恼亦白亦风动作慢,一边轻声唤梅颂今。
“殿下,你别睡。”
“我觉得你说的那些全都是狗屁!”
苏眠紧皱眉头:“旁人的罪恶从来不需要谁付出生命去证明。”
梅颂今纵是闭着眼,却能想出她此刻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般甚好,借口她信了,那即便他死了,她也不会因此自责。
“咔——”
红缨枪头滑出半寸,两人瞬间同时下落半分。
“放开我。”
苏眠狠瞪他:“胡说什么!”
她既抓住了他,那绝不会松手。
城墙上的弓箭如雨落下,亦白亦风被拦在弓墙之后,前进困难。
苏眠看着抬头去看红缨枪头,被凿穿的城砖撑不了多久了。
“我中毒了。”梅颂今冷静无比地说出事实,“即便你救下我,也是无用。”
苏眠这才发现他嘴角的血迹竟是隐隐泛着黑色,心瞬间停跳一瞬。
梅颂今说罢便去扯腰间的马鞭,只是手还未抬起便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失重感。
“苏眠!你做……”
二丈高度,落地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苏眠扯住梅颂今身上遮伤的披风,将人紧紧裹住抱紧,在城墙上踹了一脚,抱着怀里人重重摔在地上。
“噗——”
鲜血映红了梅颂今的眼睛,他想起身,可身下的人却紧紧箍着他,丝毫不松。
“困、困困,松手……”
他声音颤得几乎辩不出话音儿,脸色白的吓人。
苏眠唇瓣翕动,梅颂今忙凑过去:“没、没事……”
见她松了手,梅颂今忙准备从她身上下来,苏眠却比他动作还快,手撑着地先将他扶起来,而后抬头看了眼在墙上还未掉落的红缨枪,没有犹豫的半搂着梅颂今贴紧城墙根。
耽误了这么许久,汾阳王定然发现城墙下有人。
梅颂今忍着浑身的伤抬起披风想将她护在身后,苏眠忙又将他裹好:“殿下别怕,我们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