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问:“糖吗?”
“嗯。”梁姗说完,跑过去把凳子端走,说:“我回去了。”
她身后,沈卿译摸了摸硬硬的布包,布是白色的,不太厚,用力去摸的时候,能看清里面的红色,他叫住她:“梁姗。”
梁姗脚步一顿,“啊?”
沈卿译上前几步,把那包“糖”放进她裤兜,“我不爱吃糖。”
梁姗讷讷的说:“是没有味道的糖……”
沈卿译已经站到她眼前,闻言扯了扯嘴角,淡薄道:“那我更不爱吃了。”
“沈卿译。”梁姗抿起嘴唇,眼神有些委屈。
沈卿译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又反手关上门。
他哪里会要这个水晶娃娃的钱?
梁姗很泄气。
上初二之后她就一个人睡了,晚上躺在床上,她捂着眼睛,有些想哭。
甚至,第一次产生了那种,类似于怨怼的情绪。
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呢?
她听说张乾家里就很有钱,张乾中考失利,没考上好的高中,他老爸给他交了三万的择校费,送他上好高中。
然而,她的沈卿译哥哥,却摊上了一个那样的养父。
梁姗在家里颓了好几天,也懒得出门。
她天天看电视,玩电脑,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无聊。她不敢去找沈卿译,一看见他那么辛苦,心里就很不好受。
最后她拆开那个布包,把里面的钱一张一张的拿出来。
里面有五百六十七,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可是沈卿译没要。
她拿了十块钱出来,把剩下的钱放进柜子角落,跑出去买雪糕吃。
买了两根,外头太阳很大,梁姗手搭在额头上遮了遮,没拆雪糕,又跑去上次见到沈卿译的那个正在施工的工地。
跑过去的时候,雪糕快化了,梁姗隔老远就看见了沈卿译。
他正坐在一边,没有搬砖,然而眉眼间却似乎压抑着很暴躁的情绪。
他周围有几个人在聊天,沈卿译手握成拳,搭在膝盖上,没有开口。
梁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偷偷地绕过去,在他背后说:“沈卿译哥哥!”
沈卿译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雪糕。
那雪糕还晃呀晃的。
在烈日下,散发着寒意。光是看着,就沁人心脾。
周围那几个人还在说。
“小孩儿,你每次搬那么多砖,都不给我们留一点儿,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呀?这么漂亮?”
“还买的雪糕,来给我也尝一个?”
“妹妹,别给他吃了,他哪儿需要这个,给个我?”
“……”
梁姗把雪糕袋子撕开,握着棒子,把雪糕塞到沈卿译嘴里了。
她蹲到他身边,很凶的瞪了周围的几个人一眼,说:“不给你们。”
突然被塞了雪糕,沈卿译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底的戾气消失不见,看起来还有些萌。他一口咬下去,取下雪糕,对于周围的议论声全然不理会,冷着声音说:“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周围几个人说:“这不是你妹妹吧?”
“你那个死鬼爸爸想也生不出这种漂亮女娃。”
“这啥雪糕?绿豆的?还挺时髦,小妹妹,分我一口?”
“……”
这些话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梁姗吃着雪糕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沈卿译:“我出来买雪糕,太阳很大,我就觉得,你肯定很想吃。”
然后她就带着雪糕跑来了。
她额头上还有汗,衣服也被汗微微沾湿。
沈卿译垂眸不语。
半晌说:“回去。”
梁姗雪糕才吃了一半,听到这话,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身边有个陌生的声音说:“这不会是你女朋友吧?沈卿译,你这样儿的,这姑娘还肯跟你?”
“他哪样儿?”也有人对沈卿译的家庭不太清楚。
那人说:“哪样儿?他养父是个赌徒,欠了一堆钱,至于他,一个杂.种罢了。”
“杂.种?”
“他妈以前在那条街卖的,”那人嗤道:“就是个□□。”
沈卿译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跳起来。咬着牙,没做声。
身边的少女却一下子站起来。
她连那根雪糕也不吃了,直接扔到地上,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袖子,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那个说话的人:“你说什么?”
那几个人都觉得稀奇。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她声音实在是软,没什么攻击性,就这么凶巴巴说话,都让人觉得甜腻腻的。
就连沈卿译都抬起头,楞了一下,问:“三三?”
“你别不是真喜欢这小子?这么维护他?”那人好笑,指着沈卿译:“我刚才说呀,这就是个小杂.种,他妈呢,以前是个出来卖的,人人可骑的妓.女,他爸也不知道是谁,说不定呢,也是个杂.种。”
沈卿译扔了雪糕,手握成拳,正想说话。
梁姗先他一步说:“你给我闭嘴!”
那几个工友都笑了,这妹妹软绵绵的叫他们闭嘴,哎呀,你倒是凶一点呀!
那人摊了一下手,故意说:“我就不闭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