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沈卿译都知道。
他知道梁姗对人说她不喜欢他,也说了她想走。于是闲下来之后,他便故意吓唬小姑娘,想消了她离开的心思。
她果然怕极了,说自己以后会听话,然而沈卿译却更生气了,没忍住吻了她。
亲完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想想那滋味,其实也划算。
可就在昨天晚上,小姑娘抱了他之后,就一声也不吭的走了。
梁姗又不要他了。
像扔掉一个垃圾一样。
沈卿译上了楼,他立在梁姗房间门前,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张妈和另外两个佣人战战兢兢的跟在他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这间房布置很久了。
从他三年前搬来这里,就专门留了一间房出来。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他精挑细选很久的,台灯、贴纸、每一张贴在房间里的卡通图案,还有角落里梁姗从来没摸过的玩偶。
他其实从来没想过梁姗会回来。
时间太久了,梁姗两个字像梦一样,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连和她相处的时光,也开始泛黄。
沈卿译坐在床上,眯了眯眼,从枕头上挑起了一根发丝从,缠绕在指尖。
对于梁姗,他一向没有办法。他总说要把她关起来,总说敢跑就打断她的腿,可她稍微掉一滴眼泪,他就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从来都是这样的,他从来、从来都不敢吓到梁姗。
年少时梁姗待他好,会甜甜蜜蜜喊他哥哥,他十七岁之前,眼里只能看到梁姗一个人。
小仙女性子跳,古灵精怪,笑起来时一双月牙儿眼,闯了祸会娇滴滴的喊他——一一哥哥哦。
他将她奉若神明。
可他恩将仇报,想要玷.污神明。
梁姗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只能放她走。
小姑娘一走就是十年,十年杳无音信,沈卿译也从来不敢去找她。他就像是对她上了瘾,一见到梁姗,就想要靠近。他怕再见到梁姗,会忍不住。
忍不住违背她意愿,强迫她、把她关在自己身边。
沈卿译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如今他有一百种方法让梁姗寻不了死。可他怕她不开心。
然而再见却是意外。
他果然没忍住,把小姑娘带回来了。
梁姗躺在这张床上,黑色床单将她皮肤衬得近乎透明。
他记起梁姗以前说过,想要一个像公主一样的房间。那晚沈卿译想,她醒来看见这间房,肯定会很高兴。
可惜小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卿译在梁姗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到了她,于是后来,不管他做什么,梁姗都会觉得抗拒。
抗拒到去求了别人,帮她离开。
“先生,您看。”管家将平板递给沈卿译,说道:“昨天晚上梁小姐在凌晨十二点半的时候出了门,一路跑到了那片监控死角,再之后就没有了。”
沈卿译死死盯着平板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近乎咬牙切齿道:“去把沈皙栀叫回来。”
“……小姐在上课。”管家有些犹豫的说:“而且小姐离开之前说,让先生以后不要跟她讲话,她没有您这样的……陌生亲戚。”
沈卿译站起来,眉眼一片冷:“我亲自去找她。”
沈皙栀早上没课,正和同学在食堂吃饭。
两个女孩子吃完饭,手拉着手约好要去逛校园当做消食。沈皙栀刚出食堂,便察觉到了一道不太友好的视线。
沈皙栀抬眼,隔着小半个操场的距离,看见了浑身煞气的自家堂哥。她堂哥脸拉的老长,倚在黑色suv边,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她。
沈皙栀从心底冒出了一种毛毛的感觉,她拉着室友的手,走过去,壮着胆子先发制人:“沈先生,我们学校不让小轿车进来的。”
自从得知自己堂哥是个衣冠.禽.兽之后,沈皙栀便再也不肯跟他好好说话。
沈卿译抓住她手腕,他身高189,穿鞋一米九了,比沈皙栀高了一个脑袋还多,沈皙栀翻着白眼:“你是为了梁姗找我的吗?”
“她在哪儿?”
抓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沈皙栀觉得自己的手要被拧断了,她室友迫于眼前这位“沈先生”强大的气场,没敢说话。
“我不告诉你!”沈皙栀仰起脸,说:“沈卿译,你真的够了,你那么对她,居然还有脸问她现在在哪儿?我告诉你,梁姗就算是要饭,也比跟着你要好!”
沈卿译下颚线绷紧,垂眸看着她,眼底有红血丝:“沈皙栀,梁姗要是有事,咱们俩个,都别想活。”
他拉开后座门,直接压着沈皙栀肩膀,把她塞.进车里。
车子扬长而去。
沈皙栀愣愣的坐在后座,冲开车的男人说:“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人理她。
沈皙栀终于后知后觉的问:“你是说,梁姗出事了,你也要殉葬?”
车子开得更快了。
“别吧哥,你、不是……我……”
沈皙栀讷讷说不出话来。
她不傻,她能看出来梁姗对沈卿译的畏惧和厌恶,所以决定送她走,一来是帮了梁姗,二来是帮了好友宋栖词。
可她也能看出来,自己的哥哥刚才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忽然想起来张妈说梁姗背后有个纹身,纹的是沈卿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