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的人还未发声，他便抢先开口说道：“你是何人，到了公堂之上还不下跪。”
程婠玥站在一旁，先行了一礼对着上位的顾安琛说道：“根据我朝律法，诉师上堂可免去跪罚，大人，不知我说的可对。”
“我朝律法是有这条，你且站着。”
此言一出，跪在下面的许万也是忍不住了，立马开口呛声道：“大人，我可没听过我朝有女诉师的例子，这人怕是来浑水摸鱼的吧。”
顾安琛看着程婠玥，脸色有些烦躁，偏底下的许万还在不停的说，眼底的情绪隐晦不定。
旁边的松柏察觉出异常，立马叫其闭嘴道：“住嘴，这程姑娘父亲可是大理寺卿，若论本朝律法，只怕十个你也比不过人家一个，在这儿胡咧咧什么。”
许万也没想到一踢就是一个硬茬，知道自己惹不起，嘴里嘟囔了两句便也过去了。
府门外，李心舟见程婠玥上堂竟还当场夸下海口要当诉师，虽说她对当朝律法并不十分清楚，但对于女诉师还是略知一二。
遮掩起嘴角，假意与旁边的侍女说道：“程姑娘怎么去当诉师了，她难道不知道女子若是要当诉师可是要受十五仗的，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听了这一耳朵，立马便闹了起来。
“大人，不能因为她父亲身居高位就能无视律法！”
“就是就是，女子当诉师可是要受十五仗的，大人这可不能少！”
“就是，大人可不能徇私！”
府衙外的声音沸沸扬扬，堂上的人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顾安琛盯着程婠玥说道：“本朝律法想必你也清楚，你是否还要继续？”
第46章
顾安琛的嗓音一贯的清冷, 但此时程婠玥却感觉从他的嗓音里感觉到了颤音。
随即笑笑，怎么可能。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声音柔和, 却让人觉得铿锵有力。
“我既然走了进来, 那么我的选择便不会变。”
说完，眼神扫视着跪在地上的许万, 又略过他看向在衙门处抗议的众人。
大声说道：“我程婠玥，今日便要为周书羽母子辩护, 根据我朝律法第七百三十二条，女子若为诉师, 需受刑十五，方可辩护！”
“我身为大理寺卿之女, 对于我朝律法也算得上熟悉, ”说着，又转身跪下道：“请大人用刑！”
桌上的顾安琛神色晦暗, 手里拿着的惊堂木迟迟没有落下。
身侧的松柏也暗暗提了口气, 心里不住的哀悼。
半晌, 那惊堂木的声音才从上传来，清冷的声音响起道：“来人, 上刑！”
很快就有衙役搬来条凳置于庭中, 条凳上面的漆略显斑驳，仔细看去，在其四周还有许多被抓挠过的划痕，木屑从里飞了出来。
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在这上面受刑人的痛苦挣扎。
程婠玥抬脚走向这布满斑驳的条凳，将披在身后的发丝拢至身前。
素白的衣衫很快便铺满了条凳, 程婠玥在嘴里塞了一块锦帕。
顾安琛迟迟未曾发布行刑的命令，两个手执长仗的衙役一左一右的站在身侧。
高大魁梧的身躯将躺在条凳上的女子笼罩。
良久, 上位者才发布行刑。
程婠玥闭上双眼，双手紧握，很快，板子便落了下来。
霎时间一阵钝痛感袭来，很快便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眉毛拧作一团，死咬着唇瓣，娇嫩的下唇已被咬破了皮，丝丝血迹从中渗透了出来。
只是从始至终，也无一声痛哼求饶声传出。
闻讯而来的顾雪柔和赵奕欢见状，连忙跑了进来。
“住手，住手，你们怎么敢打程姐姐！”
赵奕欢紧随其后，两人拦住了行刑的两个衙役。
顾雪柔跑至程姐姐身边，蹲下身子瞧着对方，鬓角的发丝早已被脸上的冷汗打湿，一双眼睛也已有些迷蒙。
见到此景，顾雪柔禁不住落下泪珠，拿下程姐姐塞在嘴里的锦帕，带着哭腔道：“程姐姐，我们回去！”
雪白轻柔的锦帕上都布上了血迹，程婠玥有些艰难的抬起头道：“雪柔乖，等我解决完这件事便跟你回去。”
说完，用着仅有的力气说道：“继续，还差七下。”
顾雪柔不明白为什么程姐姐如此倔强，想要再次劝说，却被一旁的赵奕欢拉走。
行刑的衙役再次开始，长杖打在肉上的声音不断传来。
“赵姐姐，你拉我做什么，程姐姐身体不好，这么打下去，她会没命的！”
顾雪柔点情绪明显有一些激动，尾音显得有些尖锐。
赵奕欢看着她道：“能让程妹妹这么拼命的一件事，想必是很早便下定了决心，我们应该支持她，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阻拦她。”
伸手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珠，又轻声说道：“放心，程妹妹不会有事的。”
但是听了此话的顾雪柔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心里难受极了，似是不忍瞧这一幕，微侧过了身。
受刑中的程婠玥显然也是听见了赵姐姐的话，苍白的脸上还不忍扯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