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如此隆恩,她自然要去谢恩才是。
只是大家都知皇后娘娘有个午睡的时间,于是程婠玥便将时间往后移了一个时辰。
由小青给自己上了妆,又穿了较为正式的衣衫,这才去了皇后娘娘住处准备谢恩。
……
皇后娘娘的住处在整个院子的正中位置,且不说房间的布局,就是面积也是她们居住的两倍以上了。
绕过盛开的紫藤花,走到院落中,说来也是碰巧。
现如今,皇后娘娘正好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桌上放着一壶才沏好的茶,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皇后娘娘如今已是三十年华,退去了年少的青涩,周身的气质都变得内敛起来,坐在桌旁,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妇一般。
抬起头来,肌肤细腻柔白,两弯蛾眉,眼睛犹如深渊下的平静湖水一般,瞧着平静,实则不知何时便会掀起一阵风浪来。
头戴凤钗,下方则斜插了一个步摇,抬头举手间便开始微微晃动。
“坐。”
程婠玥顺势而为,坐在了皇后娘娘的对面。
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微微垂下头道:“臣女何德何能能得到皇后娘娘如此垂爱,臣女心中惶恐。”
皇后本名叫做崔袅,家长长女,从当今天子还是皇子时便就嫁给了他。
也算的上一句年少夫妻,只是有些可惜的是,两人到如今也不过育有一女,还尚未有皇子降世。
“惶恐什么,你又不是做了坏事。”说着,又吩咐身边的女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程婠玥接过茶水,放在嘴边浅尝了一口,入口醇香,喝完后尚还有余香环绕在嘴里一般。
“怎么样,这茶好喝吗?”
程婠玥连忙放下茶杯,开口说道:“娘娘此处的茶必然都是好茶,只是臣女不善品茶,这茶入臣女嘴中就是牛嚼牡丹了。”
皇后像是被她逗乐了一般,浅笑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说自己呢,”说完又像是打趣一般说道:“就算是牛,那也是最为亮眼的一只才是。”
闲谈了好一会儿,程婠玥的身子都坐的有些发僵了,皇后娘娘这才缓缓的进入正题。
“到了这地方也有好一阵了,此处山清水秀的本该养起的是一堆良民才是,却不知怎的养出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来。”
说这话时,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一股戾气,蔻红的指甲放在桌上,显得更加艳丽。
程婠玥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接,毕竟有些话皇后娘娘说得,她却说不得。
皇后娘娘是天下万民的母亲,遇到这种人,就如同斥责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是她身为一个臣子之女,若是顺着说下去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便只能跟着符合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可能是上面的官员忙于国事,一时忽略了底下人的教化也是有的。”
说到这,崔袅便饶有兴趣的看向程婠玥道:“不过,仅此一事我倒是发现,原来在诸多贵女中竟还有程姑娘这般钟灵毓秀的人儿。”
“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女怎担当的起。”
这番话一说,皇后娘娘便微微后仰了身子,身后的女官便开始开口说道:“程姑娘何必如此过谦,就说这一次为那么多人当诉师。”
“程姑娘不仅临危不乱,还能不顾自身安危为她们争取好处,最主要的是万万没想到程姑娘对我朝的律法竟然了解的这般透彻,只怕是大理寺卿也不见得有姑娘了解得多。”
这一句似是褒奖,却又不像那么回事,毕竟她的身世只怕才被皇后娘娘看了她一眼便已经有人双手奉上了。
那么既然知道她父亲是大理寺卿,这一句不阴不阳的话瞧着可不像是好话。
“薄尚食说过了,我父亲身为大理寺卿,知道的懂得的自然是要比我多上许多,我区区一介女流,所闻所见皆是从书上的得知的,还未曾见过大理寺里的穷凶恶犯,实在是不能与之相提。”
薄尚食装作惊讶的捂住嘴,说道:“抱歉,先前不知姑娘竟是大理寺卿之女,多有冒昧,只是姑娘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程婠玥微笑着接下了这个赞誉。
突然皇后娘娘又再次出口说道:“程姑娘在那大堂之上对于律条信手拈来,想来不是一日之功,是对这律法有什么独特的理解嘛?”
“当朝律法皆是各位重臣与天子多方敲定下的,必定是严谨异常,臣女只有敬佩和尊重,绝无不满之意。”
“原来如此。”
程婠玥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眼中的情绪可无一丝的钦佩和尊重,反而有一股淡淡的不服萦绕在眼底。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突然放下手里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时,杯底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脸上收敛起了那抹浅笑,表情变得肃穆起来,突然发话道:“既如此,那程姑娘就给我说说你对律法第三百六十二条律法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