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也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深了下去。
“阿瓷,我是认真的。”
“你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
时暮瓷对他笑着眨了眨眼睛。
“梁先生,我也是认真的呢。”
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她永远浑沌疏离,像是被一层玻璃罩起来,梁惟也承认,一开始他只是被她的气质和美艳吸引,忍不住去探究她的神秘,他很喜欢她的眼睛,很多时候都湿湿漉漉无欲无求,他甚至可以随时抽身,但他不喜欢她失神,因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有种失脱自己掌控的慌慌然。
就好像现在,哪怕她看着他,哪怕她的眼球里只映着他,梁惟也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从不用香膏。”
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宣泄不去的情.欲,他的手从暮瓷的背后探了进去,暮瓷的脑子里忽然想起落在满阶的山茶花,雪里春晚,花瓣一层叠着一层,让人忍不住揉啊揉,暮瓷忍不住吟出声来,梁惟也被刺激到了,下手重了几分,时暮瓷彷佛看到明天一早,满院的红白山茶圆骨碌碌滚落了一地。
梁惟也洗了澡,情动身上热了起来,时暮瓷闻到他身上那股植物气息重了几分,他说没有用过什么香膏,那就是植物染料的茛良料子用的多了,沁入肌理,弥漫出丝丝的药理檀香,暮瓷也不胡思乱想了,忍不住往里蹭,咬着他的锁骨处亲吮起来,他整个人都是清苦冷冽的味道,暮瓷一时间不能自拔。
“阿瓷……”
梁惟也也把持不住了。
“嗯、”
暮瓷还有理智回复他。
“阿瓷,跟着我吧。”
这是梁惟也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暮瓷吻住他的喉骨处,笑着说:“好呀。”
梁惟也的身体和精神愉悦到了极致,院子里的山茶开的极盛,白色的花团圆圆润润,绵绵软软的,他一手掌握住,往里按了按,带点儿嘶哑问:“阿瓷,这儿有没有我?”
时暮瓷也舒展开了身体,嘴唇贴在他的脖子失笑不止,梁惟也却用尽了手段逼她开口说话,暮瓷点点头,愉悦地说:“有啊有啊。”
彻底被他揉摸到失去意识之前,暮瓷脑子里在想,男人啊,有时候也蛮贪心的,要的还挺多。
第30章 絮絮叨叨
时暮瓷中午两点四十下的飞机。
四十五分, 准时就接到了梁惟也的电话,好像在打牌,程四催他出牌, 不知旁边是谁的女伴,笑得娇娇滴滴, 时暮瓷听到梁惟也起身, 走到边上,语气含笑问她:“到了?”
“嗯。”西北的五月竟然还冻人, 时暮瓷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
“没, 这边有点凉。”
“忘了给你带件厚衣服。”
她的行李箱里装了什么他都知道。
“没事,到家就好了。”
时暮瓷拢了拢领口, 带着点鼻音。
她们市里的机场很小, 一眼就望得到尽头, “我看到舅舅来接我了,那我先出去。”
“好, 注意身体。”
“嗯,拜拜梁先生。”
时暮瓷的小舅舅来接她, 从市里回县城只有班车和私家车,几十年来,市里和县城周边的居民都是靠班车来往两地, 车站六点钟关门,但是司机会开车跑私活,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停运,过于安静的小城,恍如和外面飞速发展的一线城市脱了节, 像个旧摆锤一样,终年往复、来回摆渡, 不见会有太大的改变。时暮瓷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班车,因为上学回家出行,都有她的舅舅接送,暮瓷外婆五个儿女,三个嫁娶在本地,离得近,平时都会相互照应。
回到家,暮瓷先去乡下看望奶奶,暮瓷奶奶已经出院了,和小儿子住在一起,她的儿子儿媳们都还算孝顺,自从三年前爷爷过世后,四个儿子也有约定,每年每家定期出两千块给老娘养老,至于生病住院产生的医药费用,四家均摊。
说起来,时暮瓷对服饰的兴趣来源,可以追溯到她的奶奶这儿,暮瓷奶奶没有上过学,不认识字,也就是这两年帮衬着带小孙女,时暮瓷小叔叔的女儿,小孩子为了逃避写作业,角色扮演做老师,让她奶奶当学生,久而久之,奶奶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几个简单的汉字了,即便笔画歪歪扭扭,奶奶没事就拿小孙女浪费的田字本练写字,像从旧时代里爬出来的绿触藤,毫无笔顺章法,每一笔都按的重重的。
时暮瓷小时候和奶奶住在对门,印象中,第一场春雨后,爷爷奶奶会套上驴车,带她进黑山腹地摘沙葱,或者沿着废弃的铁路捡废钢铁,西北的山势绵延崎岖,山上看不到一棵绿树,只有石头缝里破土而出的骆驼刺和零星沙葱,翻几座山都摘不到一小袋,爷爷奶奶埋头前进,一不留神她就找不到他们了,像西游记里取经路上唐僧师徒遇到了石头山阵,她害怕从哪儿冒出妖怪,只能壮胆爬上最高的山头找奶奶的位置,她妈妈知道这件事只觉得后怕,那片山里迷失过不少本地人,进山迷路出不来,最后曝晒脱水致死,可暮瓷想到这件事,却觉得很有趣刺激。
奶奶的针线活做的很潦草,家里的老式缝纫机中午总在响,有时候匝鞋垫,有时候做衣服,机器上的针鼻子太细,暮瓷的工作就是替奶奶穿线,她学着奶奶的样子,拿着线头在嘴里抿啊抿,缝纫机转起来的时候,她喜欢爬在黄色的缝纫面板上,趁机把手指头放在针排下,沿边的花线一圈一圈往进漩,老式的缝纫机要用脚踩发力,暮瓷最爱偷偷摸摸踩踏板,导致线轴乱作一团,需要打开底板重新理线,细细绒绒的线头灰尘,时隔多年想起来,暮瓷只记得那团团乱飘的惨红色的红纤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