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把蛋糕掰了一半递给暮瓷。
奶奶看着两个孙女,又开始叨念:“你们不知道我这个耳朵是怎么聋的,那年赶集的来放电影,还有很多卖东西的,我看上了一件粉红色的毛衣,让你爷爷给我买,结果他反手就给我捣了一锤、”奶奶指了指左边的耳廓,说:“我这个耳朵啊,当时就听不见了。”
“去医院看了,也看不好。”
“爷爷为啥打你啊奶奶?”
“就要的花了他的钱了,脾气不好。”
“是不是因为爷爷没有钱?”
“有呢,他有钱呢。”
二妹继续追问:“后来毛衣买了吗?”
“买了,我一次都没有穿过,为了一件毛衣搭上一个耳朵,我后悔死了。”
关于这个故事,奶奶絮絮叨叨讲了不下十遍,每次讲到她的耳朵,总要提到这件粉红色的毛衣,西北的春夏来得晚,极远极远的柳树抽出了嫩芽,稀稀薄薄的太阳,时暮瓷想起了奶奶像什么,像祥林嫂,她的孩子被狼叼走后,逢人就讲,时暮瓷看向了二妹暮思,两个人的眼睛都泛着泪光。
时暮思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孩儿。
不知道哪个婶婶插了一句,医生都说了,妈你的耳朵是感冒引起的并发症,打一拳怎么可能把耳朵打聋。
奶奶没听到。
但是很奇怪,这件事不论真假,不论听她奶奶絮叨多少次,时暮瓷听到都有一股酸涩直冲心头。
时暮瓷回家一趟,探望完奶奶又去了外婆家,连店铺五一上新都没顾上,她像是进山遁世一样,手机也没怎么看过,晚上朝露来了通电话,报告了战绩,新品销量成绩很好,暮瓷交代她一定要盯紧工厂,按时出货,朝露说好的,又补充一句,这次如果没有柏珊和胜楠帮忙,她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五一当天,她妈妈和婶婶们忙前忙后,家里的男人们就坐在前面抽烟打牌,时暮瓷的爸爸牌瘾很大,没日没夜打牌、赌博,为此事,她妈妈和她爸爸吵了无数次架,暮瓷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父母间无休止的吵架、打架,她抱着她弟弟躲在一边,所以暮瓷特别讨厌打牌、赌博。无比厌恶。
一圈长辈里,时暮瓷小叔叔最有生意头脑,每年还会拿出一笔钱玩玩股票,但是她小叔叔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就这笔钱,或赢或输都懂得及时收手,生意人圆滑,也爱关注金融界新闻动向,不知道谁来向她小叔叔请教最近的股市情况,小叔叔摆摆手,说现在不能碰啊,到处崩盘,好多小股民都被套死破产了,你们没看早上的新闻吗,证监会的一个主席都跳楼了。
时暮瓷听到这句话眼睫一颤,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新闻热搜,一男子于家中跳楼身亡,警方到场,初步排查他杀情况,死者蔺某韦,现任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具体情况进一步调查中。
很快这则高居榜首的社会新闻就湮没在了娱乐圈的各档动态中。
想到他们前来西安时,梁惟也和赵芃成在车里的谈话,结合昨天赌场上他们找薇龙服务的那位“客人”,时暮瓷的指尖沁出一层细汗。
时暮瓷翻了一遍她和梁惟也的通话记录,除了礼拜天她下飞机他主动拨进来,梁惟也已经两天没有联系过她了。
第31章 西北风光
吃完饭, 时暮瓷父母两边的兄弟姊妹们坐在一起,话题总绕不过几个小辈。
“她姨妈,你们文媛日子定了哪天?”
“定了定了, 五月初九,下个月二十七号, 宜合婚的好日子。”钟知琴丈夫过世的早, 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长大,女儿找到了个好婆家, 提起这件事她就眉眼俱笑。
“娃娃们都长大了, 这么快媛媛都要嫁人了,听说女婿家里是做生意的?”
“市里经营两家酒店。”
“那家里条件好啊, 恭喜恭喜。”
“她婶婶到时候来吃喜酒啊。”
二婶婶话锋一转, 问暮瓷:“芳芳我们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啊?”
时暮瓷头皮发麻。
干笑着说:“还早还早。”
“不早啦, 你看你姨妈家的媛媛比你还小、”
“小三岁。”她姨妈快速补充。
“对,你看你妹妹这么快找了个好婆家。”
她妈妈也忍不住插话, “我们芳芳有男朋友呢,已经谈了好几年了, 芳啊,你现在也研究生毕业了,你要觉得对方人品好, 就让他们家里人来上门提亲,结了婚成了家再一起努力赚钱。”
“哎呀我的姐,提亲这种事情怎么能女方家提?要提也是男方厚礼上门。”
“他们小年轻处了好几年了,谁家提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她姨妈现在是过来人,有反驳的经验。
暮瓷她爸爸正在打牌, 眼睛睃了一圈桌面,扔出手里的牌, 头都没回:“出、四九龙!先让他们自己谈去,觉得合适了再说,年纪还小。”虽然时广道懒惰、酗酒、沉迷打牌,但他性格开明,从小给暮瓷灌输的思想是人生短暂,及时行乐,长大了点,又告诉女儿,结婚找对象,找到合适的就结,找不到就一个人过,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