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有水囊,便也开不了口。
明姝手里的雪貂裘毛色纯净无瑕,几无浮毛,是专程替孙姨娘来送给崔承嗣的。
她惦着先前崔承嗣突然吻她,刻意避了他两日。好在他也没寻她,她便默认无事发生。今日,孙姨娘听闻她“病”了,却借着探望她的借口,让她帮个忙。
“小嗣脾气古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不过年节到了,我这做姨娘的,总不能只顾着鼎崇,便也给他做了件冬衣。先前我也想送,但连崔夫人送的东西他也不要,殿下,你是他枕边人,帮姨娘给他吧?”
明姝没想到,原来府里人都被崔承嗣扔过赠礼。
明姝禁不住追着问了,崔鼎崇当初怎么会和崔承嗣起兵杀崔照。
孙姨娘有求于她,便压低声音悄悄说——
“老爷子原来身子骨挺好的,前年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渐渐地起不了床。我们廷州向来立贤不立长,崔照听闻老爷子想让小嗣做廷州节度使,想不开,给小嗣送了桌毒酒菜。那时小嗣养了头蓝眼的草原狼,贪吃肉吃死了,他才知崔照要杀他。
“小嗣想压下这件事,奈何崔照不放过他。当夜又召集了四五十个看不惯胡人的牙兵,闯进小嗣的营帐。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但四五十个人围着小嗣没打过,第二天小嗣就拎着崔照的头回了府,把老爷子给气死了。”
这件事,孙姨娘的儿子崔鼎崇和都虞侯李澍都参与了,孙姨娘自然是站在崔承嗣这边,对他也没有微词。
但她和崔承嗣的关系,远没有崔夫人和崔承嗣亲近。
明姝听了,却是暗暗惊讶。世人都说崔承嗣弑兄夺权,却没说崔照想杀他在先。也许他们只是厌恶崔承嗣身上流的一半胡人的血,所以有待商榷的部分,便视而不见了。
为着孙姨娘惦念小辈的心,明姝将雪貂裘放在桌上,酥如无骨头的手沿着崔承嗣的背脊来到肩头,玩笑道:“夫君,方才我在院子里见到你,你却不跟我说话,为什么呀?”
掌心碰到那层棉质的袍衫,才发现袍衫早被汗水打湿。
崔承嗣眼底仍是红的,周身滚烫,半点寒意都没有。
他发现明姝仍戴着那支凤头簪,簪在最显眼的地方。那蟠龙簪反倒被她藏在鬓发间隐蔽的角落,不禁攥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发哑。
“你不知道?”
那掌心也泛潮发热,明姝被他问得糊涂,狐眸轻闪:“知道什么?”
崔承嗣不答,视线落在那雪貂裘上,难得有了点兴致:“送我?”
他也不管明姝,拿起来端详了会,上面幽浮着明姝身上淡淡的兰麝香。忽然便高兴起来,再听明姝说了句“嗯”,便又更高兴了,将明姝拽到怀里。
明姝始料不及,背脊贴着他的臂弯,仿佛掉进一个逼仄的牢笼中,周身都是崔承嗣的气息。
他莫名烫得厉害,靴子碾着地上的巾帕,一点不解痒。
下一秒,他的拇指已在她的颈项上抚摸,摸得她肌肤战栗,逐渐发红。明姝的胸口起伏,不禁抓着他坚硬的胳膊。
“夫君……”
她越是抵触,他却越兴奋。只是视线上挑,便又看到明姝头顶显眼的凤簪。
扬手便拔掉,扔在桌上:“丑玩意,别簪了。”
他仿佛和那簪子过不去,明姝莫名其妙,也暗自生恼,偏要簪回去。他脸色沉郁:“你就那么稀罕它?”
“它对我很重要。”明姝压抑着情绪,编了个借口柔声道,“是我阿娘在我出嫁前送我的礼物。”
“礼物?呵,先前倒没见你簪过。”崔承嗣轻哂,五指扣住她五指,迫使她放弃那簪子。明姝指节被他捏得酸疼,更怕簪子摔坏,只好可怜告饶道:“夫,夫君,放手……”
她实在妩媚,告饶的尾音颤颤的。
崔承嗣眼尾赤红,一些说不清的欲望,几欲涌出。
第32章
拶子一样的五指稍稍放松, 明姝的手终于回了些血,纤白的手掌也因此变得红彤彤的。
力量上完全的压制,简直让明姝透不过气。
明姝双手又握住崔承嗣的手腕,希望他不要再摩挲她的颈项。
但柔荑才碰到他, 便发现他颈项下的翻领大敞着, 健壮的胸膛坚实如铁。薄薄的汗服帖着肌肤,如一层油釉, 野性而张狂。
明姝仿佛被烫了下, 反被他低头戏问:“在看哪?”
“没看呢。”明姝心弦微动, 嗔怪着打开他的手。可视线向下, 才发现他腰间的蹀躞带早便软软地悬垂至地,难怪衣领会松开……想必那裈裤系带也是解了的。他方才一个人在书房里, 究竟在做什么?
她顿时浑身不自在,试图逃离道, “夫,夫君, 你腰带怎么掉地上了?……”
佯装去捡, 却被崔承嗣牢牢锁回臂弯。
“你说呢?”崔承嗣贴紧她耳畔, 瞟了眼桌上毛色光亮的雪貂裘,沉哑道,“公主, 既然被你看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
他抓着她的手往下探,明姝眸子渐渐睁大, 掌心如同火灼。
“夫, 夫君……”
崔承嗣饶有兴味地欣赏她的表情,就像狼欣赏被咬到颈子的猎物。是她自己撞进来的, 怪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