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对自己这次过来欣喜若狂,到头来也便这样。难道他真的像孟疏说的那样,只把她当成笼中雀,高兴了才拨弄拨弄?
明姝那日坠崖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这会心口也有点痛。
崔承嗣行至门槛,突然又回身坐下,伸掌捧起明姝的脸端详她。
“夫,夫君……”明姝没想到他如此,狐眸轻漾问,“怎么了?”
崔承嗣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凌乱的鬓发上,瓷白没有血色的脸上,还有染血的白裙上。
那些都是为来找他留下的痕迹,难道真的不是因为牵挂他么?
他俯身压了下去。
第40章
那身沉重的玄甲, 覆着高大的躯体,瞬时将明姝压至床头,压得她无法动弹。
明姝睁大眼,看着那近在咫尺, 泛青沾血的面具, 满身满心都是他身上肃杀的气息,呼吸竟急促起来。
“夫..夫君...”
崔承嗣亦觉得咽燥, 拔掉了面具和她对视, 欲舐咬她的肩窝。可一张口, 便见她肩窝鲜血刺目。
视线向上, 细白的颈项上有破皮的外伤。
视线向下,交领上衫绣的芙蓉隐约染红, 正好勾勒出起伏的雪峰,和两颗起立的荷尖。
她风尘仆仆跋山涉水来见他他, 他却只顾着泄私欲。
崔承嗣唇吻最后停在荷尖上,没有进一步动作, 只是觉得, 她的雪峰已经变成让他生津的话梅。只能看着, 根本无法解渴。
明姝不免探着旁边的被褥,试图遮盖上身。
可她不知怎么又滋长出些许痒意,希望他不要在这里停下。她变得有点奇怪, 抗拒中期待着他能对她再做点什么。马上要离开他了, 她怎么能期待这些呢?
明姝轻咬粉唇,忍不住问:“夫君, 不是说要走了吗?”
她这一路过来受了太多伤, 又险些丧命,声音比平日更慵懒些, 就像一只拉长了肚皮毫无防备能力的狐狸,面对随时可以将她吃干抹净的灰狼,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
不挣扎,便如同邀请。邀请他千万对她做点什么,至少他走之前,千万对她做点什么。
崔承嗣两掌撑在明姝两肩旁,手背青筋突兀,眼眶渐红。只有面对无法抵抗的诱惑时,他才会流露出野兽般贪婪的表情。
半晌,他压抑道,“我忘了检查一下,公主伤势如何。”
手掌摁了摁她的肩窝,明姝睫羽轻颤,疼得轻唤了声。她忍不住侧过身,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只是为了给她检查伤口。许多伤她都不知道怎么弄的,不过她知道不算严重,休息一阵子就好。
转念想想,他还算有良心,终于没马上丢开她去处理军务。
不一会,她感觉崔承嗣粗粝的手掌在摩挲她的背脊,沿着背脊到腰窝,腰窝之后,不知道下一秒,又要游走到哪里……他还戴着鹰钩般的甲套,那甲套轻微碰到伤处,便疼得她要发抖。明姝逐渐地无法忍受,脸热道:“夫君,我不要紧,你还是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会。”
她的确有些累了,尽管她在崔承嗣面前说累有点不合适,可她的身体素质没有他好,累也是应当的。
崔承嗣似乎也知道,此时此刻找她求证也罢,强制也罢,都是不合适的。她才千里迢迢找到他,他应该耐心等一等。
他终于放过她:“好。大夫待会过来。”
明姝背对着他,等他起身了,才从床上坐起,忍不住问:“夫君,你呢,有没有受伤?不如等你忙完了,我让大夫也给你瞧瞧。”
她的话就像一点火星,掉进了他心底的炭堆里。崔承嗣被烧得灼热,手抵在门闩处,几度摩挲斟酌,声音隐忍:“我没事,公主不必多虑。”
他没法再待在屋里,迈步而出。
*
赤亭镇附近的扬沙天多见于冬春两季,一旦发生,遮天蔽日都是沙尘,人畜都不得不避开这样的鬼天气,躲在屋子里。
崔承嗣借扬沙天出城,不过不得已之举。眼下最主要的问题已不是补给,而是与剑东军汇合,乘势而上歼灭苏农黑部。
在那之前,还有些问题需要解决。譬如谁伺机联合了郭破胡的敌人偷袭牧场,侧面帮了他一把?又是谁告诉苏农黑瀚海军的行军路线,让他埋伏在谷道两边?
崔承嗣往镇守府衙去的时候,偶然想起件旧事。当初他率部救质,有人躲在红柳林中,一刀切断了那可汗的脖子。
崔承嗣越想,心底便越燥渴。
耳边仿若又传来明姝因疼痛而轻吟的声音,不禁顿住脚步,抬眸眺望,李澍正和驼马帮班头孟疏聊着什么。
李澍似乎已经解决了他第一个疑问,热络地赞美孟疏。
“原来是孟班头挑唆郭破胡的对家偷袭牧场,把他引走了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必须让嗣哥重赏你。”
李澍叹毕又道,“我们瀚海军正缺人呢,我看孟班头年富力强,脑筋活络,不然你和你的驼马帮都加入我们瀚海军吧,我定能让嗣哥给你一个都头当当。”
都头在军中也算不小的职位了,普通人都是从士卒做起的。即便崔承嗣也是凭借赫赫战功,才升任一方节度。
孟疏抬头,却见崔承嗣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