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转头向内阁发了难,以贪污受贿的罪名抄了左右大学士的家,缴获白银近百万两,另有珍宝无数。
这两位大学士,都是苏相国的学生。
六月初,凌行止加了七十万军饷,另往洪灾波及等地分批拨了灾款。
苏月霜私底下跟何皎皎奇怪道:“表哥不是都把银子弄来了么,怎么我爹更不高兴了?”
“我不懂这些。”
何皎皎笑笑,不晓得苏月霜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字不敢多说。
自己人被当羊宰了,总不能是嫌瘦吧。
然而,没等粮草运到前线去,战报八百里加急。
函谷关破,裕阳城沦陷了。
可不过五天后,又一封八百里加急。
说是十三殿下与骠骑大将军里应外合,在裕阳斩首北梁主将,一天一夜连破北梁两道防线,六座城池,将北梁大军击退百里外。
六月底,北梁夜袭,败。
七月,北梁反攻,败。
八月中旬,今年齐周皇宫里头没有人过中秋。
北梁来使,恳求和谈。
此战,大捷。
八月底,凌昭寄回来的信,写了点儿别的东西。
他跟她抱怨:“和什么谈,爷能一口气打到他们王都去。”
何皎皎捧着信纸笑了,笑着笑着落了泪,打湿信纸。
她第一次给他回信,问他:“那你何时回来?”
九月初,北梁使者到京。
朝堂上,凌行止还在同苏长宁吵。
苏长宁主战。
他今年五十有二,从苏盛延起来后,外头军事皆由他这位义弟去。苏长宁自己牢牢握着十六万禁军拱卫齐周皇城,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可自他年轻时起,也是同北梁打了大半辈子仗,输输赢赢,心里头有一口气,总不能带到棺材里头去。
苏长宁上书,不受降,不和谈,已经彻底拿下北梁边防了,何不一鼓作气,将整个北梁疆域收入齐周版图?
他甚至自请出兵,还要继续打。
可是拿什么打,大半个年头,国库已经快打空了。
凌行止骂完他舅舅穷兵黩武,还是那两个字:“没钱。”
苏长宁:“……”
他还真怕了这两个字。
不晓得后头怎么说得,九月初六,北梁使者盖印降书,以六百万两白银赎回那六座城池。
这回轮到何皎皎不懂了,她问苏月霜:“怎么要钱不要城啊?”
“北梁苦寒,他们边塞那几座城荒芜得很,拿了我们与北梁的战线要拉长多少里,每年要加多少军饷到边防上,得不偿失啊。”
苏月霜跟她细细解释道:“要是把北梁逼得狗急跳墙了,他们又起兵怎么办,难道还打个十年八年的,不如见好就收。”
“对了。”
她似乎想起什么,道:“表哥要放燕东篱回去了。”
或许看出来北梁真不在乎他的死活,总不能一直白养着他。
等四皇子尸身抵达齐周后,燕东篱便要随使者回北梁。
而凌昭,归期却未定。
第53章 郎无心
◎孤求娶令仪为太子妃◎
*
九月十一, 与北梁一战大获全胜,苏皇后四十三岁千秋寿宴,举国同庆。
是夜, 杯盏推换,觥筹交错。
女眷席上,何皎皎与苏月霜同坐,缠着她喝了几杯果子酒。
杯子小, 拇指大那么一点儿,何皎皎没咂巴出来味儿,还要继续喝, 厮磨着苏月霜呢。
苏月霜耐不住她缠, 又要给她打掩护,一旁温荣抱着迢迢出声了:“月霜, 别理她,令仪你要再闹坐我身边儿来。”
她面前的嘉宁捻了根糖丝逗迢迢,嘉宁虽然没看何皎皎, 但语气轻快和她说话:“不晓得你哪儿沾的酒瘾, 真成小酒鬼啦?”
何皎皎撇撇嘴, “果子露算什么酒?”
果子酒闻着又香又甜,还不许人馋么。
苏月霜好笑地呛她:“某些人果子露都能醉糊涂啊。”
她话音落,殿内气氛凝固一瞬, 默了半晌。
春日宴遭劫的人都开始出来走动了,大家伙儿心知肚明, 心照不宣, 都不提那过去的伤心事, 高高兴兴地往前头过日子。
可苏月霜一句话落到地上, 架不住有心人多想, 当时春日宴,何皎皎不正是因醉酒逃过一劫的么。
当场有些许人或惊或怨垂眸低头,脸色不好看了。
何皎皎看苏月霜脸色略有无措,乘机去抢摆在她手旁边儿的酒盏,大声道:“就喝就喝我就要喝。”
苏月霜反应过来,何皎皎在给她解围呢,反手捉住她手腕,“还管不了你了?!”
“啊,放开我。”
两人闹成一团,众人掩唇收敛神思,跟着嬉笑一阵。
萧贵妃正同数位妃嫔,伴着凤座上的苏皇后跟太后说话,见状笑着劝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令仪,咱们可不兴喝醉了。”
苏皇后眸光轻柔,只微笑望着她们,不说话。
“不就是几杯果子酒么,怎么喝不得了。”
太后却是护犊子,朝何皎皎招手,“令仪过来,老祖宗这儿有。”
“诶。”
何皎皎欢喜应道,再朝苏月霜哼哼,作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到太后身边去了。
不过她晓得分寸了,啄完一两杯,自己乖乖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