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酒气,混着桃花的甜,携风扑了他满怀。
她垫起脚,勾住少年的脖颈,乐滋滋的,“我找到你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
凌昭嫌弃她满身的酒味儿,可他是不会推开她的。
他搂得她站稳了,方抬眸朝仍然不声不响,站在凉亭里的燕东篱横去。
燕东篱不避不让。
二人目光浮空相撞,硝烟弥漫。
凌昭脸上却是忽地一疼,何皎皎伸出两只手,用力乱扯他的脸,“你凶什么凶,不许凶我,给本郡主笑!”
凌昭:“……”
算了,他先把小酒疯子收拾好吧。
燕东篱青衫寥落,他原地一动未动,看他们离去,消失在春光烂漫处。
他是个窥觊他人珍宝的窃贼,面上漠然,心中无波无澜。
想,又是这样啊。
只要凌昭在,她半点心思都不会分给旁人。
燕东篱停留了许久。
一旁草木轻动,领何皎皎过来那名丫鬟抱拳道:“殿下,太子爷唤您回去了。”
风无声过。
正晌午时,凌昭将何皎皎送回太后的别院。
雪蕊喂了她醒酒汤,何皎皎好歹安生睡下了。
太后便留了凌昭午膳,陪她用素斋。
少年板着脸相貌凛凛,英挺脸颊两边让何皎皎揪了两道红印。
太后看着好玩儿,半是诧异半是好笑地问:“你从哪里把令仪找回来的?”
大家急得没头苍蝇一样,偏他总是一找一个准儿。
“在……”
凌昭刚要作答,心头却蓦然一跳。
他方才气糊涂了,未曾注意其它。
不对。
燕东篱如何会出现在南山寺?
“诶,风风火火的,你去哪儿?”
凌昭撂了筷子跨出门,他眉头狂跳,连太后呼唤都来不及应,往外奔去。
他匆忙走出一截后,脚步慢下,掉头往后山行去。
再去那处凉亭,肯定找不着人了。
至于为什么去后山……
去看看吧。
直觉驱使,凌昭莫名的不安。
由朱红长廊中望见粉云延绵的桃林时,凌昭长眉拧得更紧。
太安静了,半点人声不见。
他脚步愈快,随后身形却顿在桃林边缘处。
风摇树影,吹拂下一场瑰丽的花雨,盖住了满地斑驳腥色。
案几翻倒,酒香花香浓郁,掩不住血腥气冲天。
南山寺占地数百亩,寺庙恢宏而孤寂,无人听到。
桃林里,少女们清脆的笑闹声,何时化为惊恐惨叫,再无声无息了去。
黄昏时刻,何皎皎头疼欲裂地醒来。
“郡主…”
雪蕊一直伏跪在她的床前,此刻抬了头,脸色惨白,张皇凄哀,“今日参加春日宴的小姐们,都被贼人掳走了。”
温荣嘉宁两位公主、苏月霜……其中各宗亲贵女,高官家眷,共十六位。
贼匪是认得人的。
她们随侍仆从,苏家掌宴的婢女、嬷嬷。
皆被一刀封喉,死不瞑目。
领雪蕊带何皎皎进厢房的苏家丫鬟,不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亲到没有亲到没有亲到没有亲到!!!
举着大写牌牌满地乱拱.jpg
然后要开始搞事情了,大搞特搞!
第47章 绑匪
◎他在把何皎皎往外摘◎
*
屋里燃着檀香。
落日西斜, 半山腰撞了佛钟,钟鸣悠长。
凌行止曲指,一声声叩响案桌, 他的心跳也一声比一声更加燥乱,“你还堵在我这儿作甚?”
男人忧思甚重,眼角瞥着长身依在门口的少年,紧皱起的眉头足以夹死苍蝇。
凌昭死活不肯走, 要问个清楚,燕东篱怎么会在南山寺。
不难查,凌行止直截了当与他讲了, 他带来的。
南山寺暂时供奉着四皇子的衣冠冢和往生牌, 燕东篱前几日递来帖子,上请祭奠四皇子。
巧逢凌行止近日与苏长宁定在南山寺议事, 便一道将人带来了。
凌昭不信,冷笑一声,“他也配, 你别想糊弄我。”
他狐疑地问, “那你怎么又在这儿?”
哪里没法议事, 好巧不巧定在南山寺,又让燕东篱孤身一人,在偏僻处遇着了喝醉的何皎皎。
凌行止眼下可没有闲心管他信不信, 横了眉,“打探监国行踪, 你是何居心?”
“你少拿监国的名号压人, 何皎皎喝得头都大了, 能一个人走失出去, 偏遇着他燕东篱了?”
“要么你把燕东篱交出来我自个儿问, 要么你跟我说清楚。”
凌昭才不怵他,动倒西歪的抱臂环胸,长眉一挑,混不咎跟他二哥耍无赖,“反正你今儿不跟我交代清楚,我不走了。”
“我跟你交代清楚?”
凌行止一掀袍摆,几欲抬脚过去踹这泼皮,他好赖忍住,倒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南山寺是舅舅喊我来的,你有能耐缠他去。”
后而却没忍住冷笑,他刺了凌昭一句:“怎么遇不着燕东篱,说不定偏他两个有缘呢。”
监国跟大将军却也没议什么正经事儿,苏月霜今日大张旗鼓,第一次出门和人社交。
苏长宁年近四十,方得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老父亲一早巴巴强拉了凌行止,来送苏月霜出门。然后两人今天偷懒,找南山寺几个长老主持下棋论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