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得,是我多管闲事。”他吃了口菜,皱了眉,“这都没味儿啊,也不弄些下酒菜。”
“我媳妇儿有身孕,哪儿能吃口味重的,你将就着吃吧,别要这又要那。”
石纯更语塞了,起身想走,却见小厮匆匆而来,便问:“何事?”
“殿下来了,还带了两位公主和几个世家公子,小的认不得是哪几个。”
石纯一惊,抬眸看向季听雪。
季听雪未见慌乱,仍懒散坐在那儿:“怕什么,我若不让他见,他还能闯进来掀开帐子不成?走,起身迎接吧,毕竟人家是太子。”
石纯颔首起身,与他一同出了门。
自闻翊出事以来,便不常出门走动,也不去上朝,这还是自朔州别后,他第一次看见闻翊。
瞧着腿伤得的确是严重,穿了身厚重的长袍,可仍看得出来跛腿。
他脸上并无异样,上前给人行礼:“见过殿下。”
闻翊亦笑得人畜无害:“恰逢休沐,他们非叫孤出来游玩,刚巧路过你这儿,便进来看看。”
“听闻小公爷金屋藏娇,也不知生得是有多美,我等来拜见。”有世家子道。
“可不敢说这话,方才我也想见来着,他非但不肯,还扬言要将我的眼珠子挖了。你再说要见的话,他真要与你动手了。”石纯笑答。
所坐之人皆笑,一时屋里倒是热闹至极。
季听雪还是往常那副模样:“臣夫人是小地方来的,胆子小得很,没见过这阵仗,又刚有了身孕,现下正在休息,实在不宜见人,还请殿下见谅。”
闻翊眼瞳显然缩了一瞬,很快又笑着道:“既然有身孕了,是该好好休息,孤只是路过,不烦她起身行礼了。不过,今日人齐,二位不如与我们一同出去游玩?”
“那恐怕走不开,臣这夫人平日里黏人得紧,离不得臣。臣不在片刻,她都要闹腾,若真出去玩了,还不知要如何闹脾气呢。殿下与诸位同去吧,臣是没这个福气了。”
那几人忍不住调侃:“我等还以为如小公爷般风流倜傥的郎君这辈子也没谁能绑得住,不想这便被困住了。”
“毕竟是怀了我的种,能让还是得让让的,等她生了,看爷还这不这样惯着她。”
这话不像认真说的,反而像是找补,几人又被他逗笑。
闻翊也笑,忍不住轻咳起来:“既如此,我们便不叨扰了,先行一步。”
他送着人走远,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是来给我下马威呢。”
石纯拍了拍他:“我说的,你尽快考量吧,我先走了。”
“我会好好考量的。”他缓步回到内室,却见婉妘并未睡着,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他急忙走近,“可是听见方才外面说话了?”
婉妘点点头,抱住他。
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莫担心,还没到那一步,他也不敢让人知晓你在我这儿,否则陛下一听便知晓当日他私自调兵只为追拿一个女人。”
“我明白。”婉妘顿了顿,“只是看到他就有些怕。”
“怕什么?”他弯了弯唇,“有夫君在呢,他不敢怎样的,你不是见过?你男人的武艺可比他高多了。”
婉妘窝在他怀里,安心了许多:“夫君,我饿了,方才没吃好。”
“好,我叫他们去做,想吃什么?”
“一时要说倒想不起来了,我去看看。”
外面没了旁人,又清静起来,和从前一般闲适。
到了晚上,迟迟未睡,婉妘突然道:“今日石小将军说京中有小娘子在惦记着你。”
“你一个下午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这些?”季听雪觉得好笑,坐起身将灯点上了,“你是不知晓他那个人的嘴,说出来的就没几句实话,估摸是为了报复我要挖他眼睛故意说给你听的。”
“是吗?”婉妘也微微起身,如今早过了三个月,她小腹都有些微微隆起了。
季听雪捏了捏她的脸:“当然,我骗你作甚?”
她沉吟片刻,又问:“那万一真有呢?”
“有就有呗,又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干系?”婉妘垂眸瞥了一眼,轻哼了声,“火气这样旺,能忍得了?”
他将人手牵过来:“这不是有心肝儿给夫君消减?”
婉妘红着脸瞅他一眼,低声道:“先将灯吹了。”
翌日晌午,婉妘刚醒,便瞧见他坐在罗汉床上在写些什么。
“听雪?”婉妘唤了一声。
他立即放下笔,走了过来:“醒了?早饭正热着,早些起来将早饭吃了。”
婉妘扶着他缓缓起身,眼神没离开过罗汉床上的小桌:“你在写什么?”
“你来。”他牵着人走至桌边,没待人发问,便解释,“这是和离书,还有一份籍书和一份盘缠。我知晓你总容易多想,这些东西你收好藏起来,若有一日我真待你不好了,你拿着天高任鸟飞。”
婉妘微愣,手下意识要去接那张和离书。
他突然又收回去,补充一句:“但你得答应我,若有什么不满,该与我直说,先弄清了缘由,确认了是不是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了,不许闹了脾气闷在心里一声不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