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妘注视着他,边听边往前走,偶尔会问上两句,他会笑着答。
她似乎在这狭窄的小道上看见了一只翱翔在蓝天之下的雄鹰,待回过神时,已到前方暂作休息的小亭。
“要歇一会儿吗?”他问。
“嗯。”婉妘慢慢朝小亭挪去,这会儿停下来了,她才觉得腿走得酸疼,脚也被磨得不太舒服。
小公爷坐在离她两步的地方,看她一眼:“腿不舒服?”
她急忙摇摇头:“还好,歇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不……”季听雪又开始挠头了,他想给她捏捏腿,但又觉得太过冒昧。他支支吾吾半晌,转了个弯儿,“你要喝水吗?”
婉妘看向他腰间的水壶。
他立即手忙脚乱解下来,临到要递给她时,却又收了回来:“我去给你找个盛水的,这水袋我用过。”
“不用。”婉妘拿过水袋,“我倒着喝就行。”
她没有这样喝水的经验,扬起脖子,水袋里的水半股进了嘴里,半股进了脖子里。
“诶诶!”季听雪没摸出手帕,手在空中挥舞半晌,什么也没做。
倒是婉妘洒脱,一抬衣袖将脖颈挂着的水全擦完了,还转头冲他笑:“你喝吗?”
他咽了口唾液,接过水袋,盯着水袋口看了又看,抬头倒水时也漏了。
婉妘忍不住大笑:“你从前出门在外不曾这样喝过水吗?”
“是这样喝的……”他尴尬垂头,“现下是个意外。”
一望无际的草原,碧蓝的天空,驰骋的骏马,还有仰头喝水的少年……她不由得心生向往,想要了解更多。
她刚要说话,季听雪神情一凛,揽住她的腰,倏得飞到了树上,悄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前方来了一群人,眼生得很,她一个也不认识,看起来应当也是出来游玩的。
他们并没有看过来,闲聊着从树下走了。
婉妘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松懈下来,腰间的感觉就格外明显,那手心的温热似乎已穿过她的衣裳,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她不敢呼吸了,呆呆盯着树下的积叶小道。
“人都……”季听雪看着人走远,一转头瞧见她脸上的红晕,当即也反应过来,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方才是一时情急,我没、我没……”
耳鬓的碎发被风吹得轻摇,她抿着唇:“我知晓。”
“那……要下去吗?”
她佯装镇定,抬眸向上看,看见一片广袤的蓝天:“我想在这上面坐一会儿。”
季听雪随着她的视线看上去:“好。”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有风吹来,抚散脸上的微热,气氛终于没有那样尴尬了。
婉妘从袖中摸出个帕子:“我给你做了一个手衣。”
季听雪瞳孔微圆,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帕子。
“你将手伸出来。”她揭开帕子,将手衣拿出来,小心翼翼往他手上套,解释一句,“这个手衣做得有些长,要绑在手臂上。”
季听雪整个人都迷糊了,什么话也不会说了,只剩目光随着她素白的指尖缓缓移动。
“手衣前面是半露出手指的,用的是有弹性的料子,将手掌护住,免得你下次再拿武器时又将手伤了。”
“好。”他嘴角未放下来过,一直是扬着的,连抬眸时也忘记收敛几分,眼中的眷恋快要将婉妘全包裹起来了。
婉妘只觉得开心,心跳得胸腔都有些微微发疼,可还是开心:“你方才说的话我都信,也信你是真的武艺高强,但往后还得多注意些,若能不打架,尽量莫要打架。”
“好,我已谨记在心,往后除非被逼无奈,绝不和人动手。”
“你记得就好。”婉妘又不敢看他了,“我们待在这已许久了,不若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怀疑。”
季听雪这会儿才稍稍冷静一些:“好,我将你送到下面一点儿,再往下面走也不远了,你走回去就成。”
婉妘以为他说的送就是单纯的送,随即点了头,却不想下一刻,被他打横抱起,往林间蹿去。
“你!”她惊讶,差点儿喊出来,怕人听见,立即又被按回去,直到落了地,她小声埋怨了句,“你怎么不说清楚呀。”
声音听着不像埋怨,更像撒娇,声调又低,季听雪根本没听清:“啊?”
“没什么,我先走了。”她忙不迭的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突然回头,“对了,你生辰是何时?”
“三月。”
婉妘一怔,挤出个笑来:“我知晓了,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这里。
三月,今年三月已过,若要过生辰,得等明岁三月,可明岁三月圣旨说不定已下来,她和闻翊也早已完婚……
还有一个闻翊,为何偏偏还有一个闻翊。
她心中有些不甘了,不甘愿再将小公爷当成一个寄托,明明她和小公爷两情相悦,为何她要嫁的却不是小公爷?
心情本就有些不好,刚进府又侍女说殿下又送东西来了,她心中更是烦躁,一甩门将自己关在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