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敢乱接话。婉妘在他跟前哭过几回,他才发觉婉妘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怕又将人惹哭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骑马?”婉妘忽然提。
季听雪又咧起笑:“什么时候都成,你若想去,今晚就成。”
“你刚回来,定是累了,今日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改日再说。”
“成!改日再说!”
季听雪从院墙上蹿走,没有回国公府,又往石府去。
“我的天爷啊,你怎么又来了!”石纯都快被他烦死了。
他却是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开门见山:“我想带婉妘出去骑马,最好是白日里,但我又想不到该用什么法子带她出门。”
石纯顶着眼下青黑,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的脑子和你的脑子差不多,这事儿你不该来问我,去问徐拯,快去!”
他想也对,头也没回地离开,又蹿进徐家。
徐拯被他从被子里拖起来时,人都是懵的。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当初就不该觉得这厮大有不同,跟着这厮混比跟着老五混强,否则也不会常常被骚扰。
“又有何事?”他都没力气发脾气了。
季听雪低声问:“我想白天带她出来骑骑马,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白天,你们疯了吧?怎么不干脆叫上太子一起去骑?我说你们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儿,我现下怀疑太子莫名其妙找我爹训我就是为了此事……”话说一半,徐拯突然清醒,“他不会是怀疑我和表妹……”
季听雪也怔住,他早听徐拯说过这事儿,当时笑过就算了,毕竟平时也没人来找他们几个麻烦,毕竟找几个纨绔麻烦能有什么意思?故而也没往这里想,此刻听徐拯一提,倒是有点儿那个意思了。
“所以,今日太子生辰宴,他特意点了你的名,说了那么一大堆,是为了此事?”
徐拯也反应过来,怔怔道:“应当是的,毕竟今日就在他府上,表妹看见你笑成那样,他大概以为是对我笑的。”
“呃……”季听雪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真不知晓他是怎么将你们联系在一块儿的。”
“哎!我真是!我真是糊涂了才会同你们搅在一块儿!”
季听雪急忙哄:“好好好,往后你莫再去见她了,他自然就不会疑心了。卖马的钱,我再分你一成。”
徐拯瞥他一眼:“好了好了,让他将错就错吧,他怀疑我了,自然不会再怀疑别人了,我往后不再去见表妹就成了。”
“行行,那你老人家帮我想想……”
“不成!你也不能再这样明目张胆了!还出去骑马,你不知晓你自个儿多显眼?整日穿得花里胡哨的,人家一看就知晓是你,还想出去骑马,晚上在院子里骑一骑算不错了。”
“我……”他没话说了,“行吧,不去就不去吧。”
他抿了抿唇,垂头丧气往外走了,只庆幸没有再婉妘跟前说过大话。
晚上骑马也挺开心的,看见婉妘开心,他就开心。
在院子里骑行几圈后,他们牵着马慢慢溜达。
“我看这院子里还有箭台,你在家中也练武吗?”
“这里是我才置办的宅子,这箭台应当是前主人留下的。不过我在家也常习武的。我爹是武将出身,家里专门建了练武的地方。”
婉妘点点头:“国公似乎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你出来这样晚他也不干涉。”
“也不是开明,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没辙了就放弃了。按他的话说,只要我不杀人放火,就随我去了。”
婉妘忍不笑:“那你娘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打我有印象起,就没见过我娘了。我只隐约记得,我娘和传统的江南女子一样,温婉贤淑,和我爹那粗犷的模样一点儿不一样。”
“这么不一样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缘分还真是奇妙。”
他道:“听我爹说,他是去南方征战时遇到我娘的。那会儿南方需要人看守,他就在那边驻扎。某日路上闲逛,一眼相中我娘,便直接上门求亲了。不过听说我娘那时不喜欢他这样的,他软磨硬泡好久,才最终得了我娘的芳心。”
婉妘笑得开怀:“想不到国公还有这一面。”
季听雪开始拆台:“他呢,就是看着威严,实际上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当时我生下来,他连名儿都不会取,还是我娘说江南不常下雪,想听听雪化了落在檐下的声音,才叫我听雪。”
“真好,你爹真好,什么都和你娘商量着来。”
“旁的不说,他待我娘倒是专心。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一晃也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往府上带过人,也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婉妘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我还以为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人。”
“我也不敢保证他往后也会如此,但世上人这样多,总会有几个不一样的。”他停了下来,“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他们一起将马送回马厩,季听雪瞥一眼她鬓角凌乱的发,忽然道:“你要不要洗漱一下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