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或许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冲动,此刻或许已嫁去了国公府,若不是她贪心,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公爷心里便这样难受,若不是她任性,陈良娣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她抬看,看向房梁上挂着的垂帘,忽然觉得是时候解脱了。
第50章
季听雪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崔府时, 天已暗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籍书,从树上跳下来, 往婉妘院里去。
院中并未点灯, 想来已是睡了,他没犹豫,从窗口蹿了进去,绕过屏风到了床边, 却没瞧见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
近日也未听闻有什么宴席,应当不会是出门了吧?难道是又被罚抄经书了?
他轻手轻脚又从窗口出去, 他不知来了崔府多少回, 早就摸清了,轻车熟路便寻到崔家老夫人的院子。
可老夫人院子里的灯也熄了,婉妘若是被罚在此朝经书,厅里定会亮着的。
到底是去哪儿了?他有些心慌了。
他跳上院墙,在崔府到处寻找, 没走几步, 便见有人鬼鬼祟祟,仔细一瞧, 是崔家二娘子。
这样晚了, 这是要去哪儿?手里还提着食盒?
他直觉不对, 悄悄跟了过去。
一路跟至祠堂,见里头灯火通明,他才恍然明了:难不成是被罚跪祠堂了?
祠堂外有人守着,但天晚了, 守着的侍女都靠在墙边睡着了,一路畅行无阻。祠堂里的灯昏暗着,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
二娘子左右打量一眼,轻轻推开门,里头景象暴露无遗。
婉妘在房梁下吊着,不知吊了多久了,脸色已涨紫,看不出往常的清秀。
季听雪心中大骇,上前一个手刀,将人砍晕,抽出匕首快步冲了进去,将梁上垂帘一把割断,接下轻飘飘垂下来的人。
“婉妘!崔婉妘!”他又急又气,拍了拍那张紫红的小脸,又重重掐住婉妘人中。
“咳咳……”微弱的咳声传来,怀里的人眼皮子动了动。
季听雪喜极而泣,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把将人抱起,匆匆往祠堂外去。
他没有犹豫,跳出院墙,一路朝着石府奔去,跃进石纯院子,一脚踢开石纯房门。
石纯才睡着,猛然被吵醒一肚子火正要往外发,一起床,却见季听雪怀里抱了个人。
人脸虽被他护着,可脖子上的勒痕却是挡也挡不住。
“这这这……”石纯瞪圆了眼,话都不会说了。
“有没有空房和大夫!”季听雪急声问。
“有有有。”石纯说着往门外引路,“空房在这边儿,你先带她去。府中的侍女有会医的,我这就叫侍女去请。我院中有通房,侍女隔着帐子,不会瞧见什么。”
季听雪跟出去,几乎是跑向空房:“好,多谢。”
一进门,他立即将人半放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脸,小声唤:“婉妘,婉妘。”
“小……”婉妘抬起迷迷蒙蒙的眸子,要开口说话,可已发不出声儿了。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先不说话了。”季听雪眼泪砸在褥子上,紧紧将人搂进怀里,和她贴着脸,“莫怕莫怕,大夫一会儿就来。”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裳,眼泪不停往下掉。
“哭什么?”季听雪捧着她的脸,眼中含泪,笑着看她,“该哭的是我,你快将我吓死了。”
她抬眸看着他,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脸颊,嘶哑着嗓子,慢慢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听雪泪如雨下,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没有啊,我没有不要你。”
“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看看吧。”石纯声音从外传来。
季听雪吸了吸鼻子,将怀里的人搂好,仰了仰头道:“让人进来吧。”
侍女立即提着医箱进来,隔着帐子给婉妘探了脉。
“如何?”人手一挪开,季听雪立即将婉妘的手放回帐子里。
“娘子忧思过度,肝气郁滞,往后应当少思多动,着以药膳。”
他点点头,微微掀起一些帐子,只露出婉妘脖颈:“那嗓子呢?”
侍女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想是有淤血,再等两日,若是还没还,喝些活血化瘀的药便好。”
“好,你退下吧去开药吧。”他将人遣走,又垂头看向怀里的人,轻轻将她鬓边的碎发理好,接着解释,“我知晓你不肯和我走,便想着将你敲晕后带走。这几日正是在忙这些事,你看,我连籍书都办好了。”
他从怀里摸出籍书,拿给她看:“要想往外走,肯定得先做好打算,并非是不愿来见你。”
婉妘看着籍书,眼泪又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他将籍书放在枕边,垂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跟我走吧,崔婉妘,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跟我走吗?”
“他们怎么办?”
“他们自有应对的方法,总不会干坐着等死,你替他们担心做什么?”
婉妘没说话了,过了很久,点了点头。
他弯起唇来,牵着她的手在唇下贴了贴:“今晚在此休息一夜,我们明日就走。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往北边去。本想着骑马去的,可你现下虚弱,咱们只能先坐车,等你稍好一些了再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