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一排小牙一呲，微喘着气回答：“没想过你会来。”
昏暗灯光闪着，照亮他清晰的下颚线，还有他沾着血迹的唇角，江过手背抹下嘴角，“我不会次次路过，下次……”
吃一堑长一智，哪里还会有下次。叶舟到现在心跳还没抚平，她佯装镇定，故作狡黠，“下次一起去网吧。”
“初中生，你听着，这条街上什么人都有。这些地痞干出来的事儿能让你痛不欲生。想助人为乐，没那几下子，你只能给流氓助乐子。”
江过没跟她扯皮，这次不叫她小学生了，又低又磁的嗓音在冬夜寒风里起得凛冽。
叶舟接过来双肩包打开，把手伸进去翻着，没再狡辩，敷衍地点点头。
五千块，她用纸带子捆了两道，钱散开了，散在包里，到处都是。
一下子她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弯着杏眼整个人掉进蜜罐里一样，一张脸笑成一朵绽放的花。
“钱没丢，就傻笑？”江过斜眼睨着她这一脸乐呵。
她摇摇头，“嗯嗯，其实刚刚那个女生，她是要打电话的。”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自然没指望江过听懂。
包里被翻烂了，那个捡起她书包跑掉的女孩子，如果要拿钱，一捆现金直接拿走就好，她一定是在找手机，因为她让她报警，打电话……
今夜出手，她没后悔。
江过嘴角一抽，没听她煽情，大步迈出去，叶舟赶紧小碎步跟上。
走出去十几米，四胖家的包子铺就在身侧，江过皱眉，“怎么还跟着，我不会管你。”
“谁要你管！”叶舟赌气一跺脚，“马路又不是你开的。”
夜里骤然降温，地上薄雪不化，眼看着开始落雹子。
噼里啪啦冰雹落在地上，同样力度也砸在脸上，身上。
叶舟咬紧牙，停下脚步没再做小跟屁虫。
江过慢下脚步，轻咳几声。
这时，小平房的木门推开，一身半旧军绿棉袄，出来的正是四胖。
“小叶。”四胖只跟叶舟打招呼，“能帮个忙吗？”
叶舟歪着脖子不明白她能干什么。
“我妈回老家几天，我跟江哥出去一趟，能帮我看个门吗？”
这理由可太牵强。
叶舟抬头看看杵在一旁没表情的江过。
“做小买卖开小店铺，家里不能没人，我明天上午就回来。小叶，拜托啦。”
四胖还说着话已经被江过拉走，都来不及问清楚。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两个人要去哪儿。
大门没锁，叶舟不得不进去帮着“看门”。
她自然知道四胖是好意，好意难却，但她懂规矩，没进屋里，鞋也没换，只坐在玄关。
屋子里生着八十年代的老炉子，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暖和太多。
连着在外面晃悠三天，叶舟靠着鞋柜子，竟是一觉睡到天亮。
一睁眼，旁边一盘热包子，身上盖着个小毛毯。
“司强哥？”叶舟左右看看，没人回应。
她搓搓手，吃完包子，放下毛毯，推门出去的时候，礼貌跟空屋子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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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盼来开学。
她从来都没这么热爱过学习。
半个学期下来，叶舟已经从名列前茅到全校遥遥领先。
然而，远远不够，她在赶课程，在学初三的内容，在玩了命的学。
开学之后，她把学校除了男生宿舍每个角落都悄悄走过，连食堂里也几乎翻过来，可惜再没看见江过。
晚自习之后，早自习之前，她都会在操场一个人跑步，日子久了，自然有人注意到。
甚至有人看玩笑说，学霸都是疯狂而孤傲的。
因为叶舟平时根本不主动搭理人，无论什么活动，她都一概不参加。
只是，她还是一味地慷慨，借笔记，讲难题，甚至借本子抄作业，她一向来者不拒。
这样下来，即便不参加同学之间的活动，她也总能人缘不差，依然是校园里被男生们吹捧的冰玉学霸学妹，私下里没人把叶舟私事拿来填补茶余饭后。
每个月680元住宿，吃饭被她强压在200块，其他零用钱也一个月不过百，但这么下去，她手里的余额也只能勉强撑到初二。
直到五月，叶舟在学校看见江过的日子单手都能数过来。
还是听见初三女生私底下说，江过最近就是上午来睡个觉，宿舍也早就退了。
眼看着初三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
五月连休，初三生都在备考，自然这浓郁学习氛围组里不会有江过。
江过一直不是什么尖子生，但他以前的基础不差，考个高中应该不是问题。
叶舟整整三个月没离开过学校，今天宿舍没人，她也打算出门。
天气转暖，再换上去年的衣服都显得有些肥大的不合身。
她这三个月没长个子，劲瘦到腰身不足一握，露在外面的双臂也是小竹竿。
叶舟在包子铺附近蹲了一天，白天也没看见四胖回来。
日落影长，叶舟突然凑过去，一把拉住刚刚回来的四胖，“司强哥。”
四胖回头勉强一笑，“是小叶呢。”嘴角挂着淤青，强颜遮掩。
“家里有点儿忙，我先进去了。”连四胖都开始搪塞她。
叶舟单刀直入，“我哥呢？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