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的光亮让她闭了闭眼,刺激的刚刚才忍住的眼泪又一点点冒了出来。
但姑娘很快用袖子擦干,借着光亮将蜡烛重新插上烛台,点燃。
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没敢去看自己的手,怕血肉模糊吓着自己,只开始沿着墙壁摸索。
一间屋子是不可能没有门的,不然她怎么被扔进来呢?
所以一定只是被藏起来了。
解开了束缚,又经过漫长的心理煎熬,现在沈莓的心反而平静了些。
她其实看过很多杂书,其中不乏一些讲能工巧匠的,机关便是其中一环。
沈莓一边回忆着那些书里的的内容,一边拿着蜡烛贴着墙壁仔细寻找。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那可能隐藏的机关,却突然的隔着一面墙听到了些声音。
似乎是脚步声。
沈莓的身子顿时僵住,有人来了!
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之后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将蜡烛放回桌上,人也缩到了桌子底下。
还没等沈莓拿绳子装作绑上的模样,她右侧的那面墙突然有轻轻响动,露出了光亮来。
一双皂靴出现在她眼前。
第61章
沈莓看着那双走进屋里的鞋, 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紧了。
她在桌子底下蜷缩成一团,死死咬住唇。
从她的视线里看不到是谁进来了,来人也只能透过外面的光亮, 看到桌子底下露出的蜷缩在一起的半个身子。
但他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在看到沈莓的这一刻,心里那块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接踵而来的是细密缠绕心脏的心疼。
“皎皎, 是我。”
严许轻轻走过去,在桌边蹲了下来。
他终于看到了小姑娘的脸,却像是被一盆冷兜头浇下,心骤然紧缩。
她的眼睛通红, 满脸泪水, 发髻也已经凌乱, 从来温软的杏眼里此时都是惊惶。
沈莓怔怔地看着严许,生怕这是自己崩溃之下产生的幻觉, 直到严许朝她缓缓伸出手, 她才呜咽一声, 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呜……”
能让她安心的人终于来了, 在他的怀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关系,她终于能放声大哭,一切都有哥哥在呢。
严许紧紧抱住她,听着小姑娘呜呜的哭声, 心里便像是被一只手揪着,绵延又窒息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才踏实。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沈莓的背, 不住地安抚:“没事了,都没事了, 哥哥来了。”
沈莓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很快泪水就打湿了他的肩头,可两人都不在意,只紧紧相拥着,直到怀里人渐渐平静下来。
严许掏出帕子,微微将人松开一些,沈莓却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抽噎着没有说话。
公子捧起小姑娘的脸,一点点替她擦干净泪痕,又将她哭出来的鼻涕泡泡也毫不介意的一起抹了,待她脸上重新干干净净了,才将帕子一扔。
只是泪擦干了,通红的眼睛却一时半会没法消,瞧着让人心疼。
沈莓刚刚独自解开绳索已经很累很累,现在又大哭发泄了一番,早就没了精力不想动弹,任由严许替她擦眼泪鼻涕,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等脸上干干净净,小姑娘疲惫地枕上严许的肩。
侧脸刚贴上去便觉一片冰凉,啊,是刚刚被自己哭湿了。
于是默默地转头,换了另一边来枕着。
严许看着她几番的小动作,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哭过便好了,他总怕她有难受却憋在心里。
这是间简易密室,十分狭小,桌上只有一支蜡烛,可见沈莓一个人被关在这时是怎样的黑暗。
她最怕黑乎乎的屋子,严许不敢想他的小姑娘刚刚受了多大的惊吓,心里又该多害怕。
他有些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只想着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而可以依靠的人来了,沈莓一直绷着的身体放松后,手上的疼痛便渐渐尖锐起来。
她在严许怀里轻轻“嘶”了一声,叫他听见,立刻低头贴近她,低声问:“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伤到?”
他刚刚蹲下时她正蜷成一团,于是他便只注意到了她的脸。
沈莓这时也才想起把被袖子掩住的双手伸出来,吸着鼻子弱弱道:“手疼……”
严许在看到那双手的时候便神色一拧,眉心狠狠皱了起来,眼里尽是厉色。
小姑娘原本白皙细腻的手此刻已经沾上了斑斑血迹,从手背到细弱的手腕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划痕,有些上头冒出的血珠已经凝住,却依然看着骇人。
严许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只能颤抖着指尖轻轻抚上那些伤口。
他垂着眼眸,心疼的呼吸都滞缓了几分,声音带上些喑哑:“是……如何弄的。”
沈莓刚刚一直没敢看自己的手,现在只一眼便觉那些被烛台尖针或刺或划到的伤口惨不忍睹。
她的眼睛又红了,好像在严许身边时总会格外脆弱几分。
“我被绑起来了,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用烛台的尖针戳绳子,当时已经把蜡烛吹灭,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