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陶真儿正在书院的临山堂里待着,素来温柔似水的脸上神色冷冷的,竟透出几分冰雪美人的气质来。
她是昨日才知阿莓这意外竟是书院里有人故意为之,当即气得不轻。
柳聆昔她是见过几次的,但交集不多,虽说看起来有些高傲的,但属实让人没想到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狠毒的心思!
严许的意思便是这两日可能需要请她去书院一趟,因为若真要当众斥责柳聆昔,陶真儿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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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和严夫人是长辈,若就此发难,柳府大可卖惨,道这是小辈间自己的矛盾,他们何故要以身份欺压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严许是沈莓的义兄,他自是可以顶在前头,但他到底也长了柳聆昔几岁,她届时装弱扮可怜,便会说他以大欺小。
是以他便请了陶真儿过去。
陶真儿虚岁十六,与十四岁的柳聆昔相差不到哪儿去,又同为闺阁女儿家,有些话,她说出来比他这个义兄更叫人怜。
阿莓此番遭的罪,受的委屈,便在书院所有师生这么多双眼睛下,叫柳聆昔还了吧。
此时正是上午第一程课快要开始的时候,临山书院的学子们却被聚到了这儿,大家不免在下头议论纷纷。
“是不是三日过了,没人去认下沈莓那件事啊?严公子要在这儿公开说了?”
“不知道啊,瞧着挺吓人的。”
男子院对此听到了些风声,但也不甚清楚,这时正一脸莫名。
不过书院这个意外不是小事,沈莓那小姑娘见了血,若真有隐情院里要这般严肃处理也是可以理解。
人群里,从被钟先生带到临山堂开始便脸色极差的柳聆昔到底还是叫站在她附近几个小姑娘注意到,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
章淑敏就在柳聆昔旁边,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忍不住握上她的手,竟然惊觉那只手冰凉的似是暴露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终于很小声的担忧问道:“聆昔,你怎么了?”
这句话问出来,像是石沉大海。
柳聆昔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临山堂前的严许和院长、副院长以及几位先生,最后目光落在冷着一张俏脸的陶真儿身上。
陶真儿谁也没看,唯独静静地盯着她,此刻便与她的目光对上。
她掩在袖里的手死死攥住,指甲掐入掌心。
下一瞬,他便看见一直跟在严许身边的那个小厮拿出了几样东西。
是她前两日吩咐金枝去烧掉的那些衣裳!
柳聆昔的瞳孔猛地一缩。
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不得不咬着牙承认,这一切都只是个局。
让她往里跳的局。
就在柳聆昔心里飞速想着应对之策时,秋实拿出的东西已经完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衣裳在地上堆起,将鞋盖在了下头,上面还有些烧毁的痕迹,残缺不全。
严许目光扫过堂前站着的这诸多人,终于一字一句道:“前几日严某说过,已经查明事情真相,既然犯事之人并未主动找来,那严某也不必再给面子。”
他的神色冷寒的似是换了个人,眸光里的戾色也再不遮掩。
“柳小姐,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愿站出来吗?”
严许冷似冰刀的嗓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倏然望向柳聆昔,就连站在她身边的章淑敏都心下一惊,猛地转头。
却在瞧见柳聆昔那副沉着脸咬着牙的神色时,怔在原地,忍不住松开了刚刚还握着她的手。
严许唇边露出一点嗤笑。
他也不需要柳聆昔的回答,这些人的目光已经足以让她如芒在背。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
严许从袖中拿出那两撮与披衫同样颜色的丝线,声音冷沉:“严某在舍妹跌落的那处假山石附近发现了这丝线,出自这件披衫的肩背处。”
话落,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柳聆昔一眼:“这披衫,是柳小姐的吧。”
柳聆昔咬紧了唇,在一众人惊疑又复杂,还带着些看热闹目光中竭力保持镇定。
她绷紧了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小姐不承认不要紧,我这儿有从云锦阁抄来的几页账目,上头清楚记录了柳小姐定下这匹霁红缠枝纹的料子做披衫的情况及特殊要求。”
“再者,若柳小姐觉得这账目是我伪造,大可告去京都府尹那儿,严某自会奉陪。”
伴着严许的话,一边的秋实一样一样将东西拿出来比对展示,又给几位书院的老先生一一看过。
此番举动,让下头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声音有男有女。
“简直是好生羞辱,还在做展示,这么多人看着,就像是要给柳聆昔钉在耻辱柱上。”
“但若真是她动了手,严公子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顶多也就是丝毫不看柳尚书的面子,不留情面吧。”
“柳尚书家这小姐……真是看不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我看她诗文厉害,还以为品性也该不差,真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