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声音不绝于耳,柳聆昔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站在这儿,任人指指点点。
从未有过的耻辱让她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眼里怒火中烧。
“严公子仅凭一件衣裳就要将这件事扣在我的头上,不觉可笑吗?我是用千花缎做过披衫,但你如何确定这件就是我的?”
“还是说就因为我从前与沈莓不对付,严公子就想借题发挥,辱我名声?!”
柳聆昔咬紧了牙,她绝不可在这里认下严许说的任何事,但却承认自己与沈莓之间有矛盾,是以退为进。
她这番话说出来,周围的议论声倒是停了一阵,大家的目光复又看向了严许。
今日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看来是轻易没完了。
严许像是毫不意外柳聆昔会反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的目光里透出几分睥睨,一如她第一次看沈莓时那般。
“柳小姐觉得我是从哪儿找到这些的?”
他话音刚落,秋实便打开了临山堂旁边一侧的厢房,带出了一个正奋力挣扎的丫鬟。
女子院的小姐们一看便觉得眼熟,她们在一些闺阁聚会上都见过。
这就是柳聆昔身边的丫鬟金枝。
且金枝是大丫鬟,轻易不离主子身边的,与柳聆昔打过交道的小姐都知道。
金枝昨夜在后山烧东西,东西未烧完便被人打晕了,今日一醒来便到了这儿。
她睁眼便知不好,这下被人带出来看到柳聆昔时,下意识叫了声:“小姐!”
柳聆昔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也就是有了宽袖掩着才能遮挡一二。
她没法否认金枝的身份,这儿许多人都见过她的丫鬟。
柳聆昔瞪着金枝,突然怒声道:“贱婢!你都做了什么?怎会叫人抓到这里!”
金枝一愣,看着柳聆昔的眼色瞬间明白过来。
她到底是跟在柳聆昔身边多年的丫鬟,当即道:“小姐,奴婢、奴婢昨夜去后山烧纸祭奠亡父,突然便被人打晕,醒来便在这了!”
众人一听,顿时神色各异。
嗯,虽然这话听着当真是十分像个临时胡编乱造的借口。
但若柳聆昔咬死了,确实也没办法就完全证明那件勾了丝的披衫是她的。
陶真儿在严许身后听了好一会儿,这下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柳眉微蹙,大声娇喝了一句:“当真是厚颜无耻!”
陶真儿生的温婉柔美,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精致美人,此刻气红了眼眶的模样便不觉叫人心生怜意。
感觉这柳小姐好似真在满口胡话的狡辩,看看把素来脾气好的陶小姐都气成什么样了。
本以为陶真儿只是气不过怒斥一句,却又听她冷着脸接着道:“柳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绣鞋上有什么字吧,不若就现在翻开来给大家看看吧,春枝!”
陶真儿叫了一声,她身边的丫鬟春枝便上前将地上扔在衣裳堆里被掩住一大半的绣鞋拿了出来。
这时柳聆昔呼吸突然一窒。
她刚刚未看见这双鞋!
早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严许口中那件披衫吸引过去,这绣鞋又被衣裳盖住,就连柳聆昔自己都未注意。
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见那鞋口赫然绣着一个小小的“昔”字。
京都若是身份尊贵的闺阁小姐都过得精致,自己用的物件儿上时常会带有自己的名字,以示独一份儿。
柳聆昔的那件披衫因着是刚送到府上没多久的新衣,她才未来得及绣上自己的名字便先穿了,但这双鞋上有。
她没忘,只是先前被衣裳挡着她根本没有察觉。
现在这个字一露出来,她几乎要辩无可辩。
严许看着她面色惨白,动着唇却什么都说不出的模样,脸上嘲意更甚。
柳聆昔最是看中自己的名声,她自诩身份尊贵,清高自傲,那今日他便要把她在意的这些,都在她面前一点点扒去。
他昨夜便看过这衣裳和鞋子,却故意让秋实在刚刚拿出来时将鞋掩住,只说披衫的事。
这样,柳聆昔在此前狡辩的越多,现在在众人的眼中便越发可笑。
“柳小姐可还有什么话好说?严某给你这个时间。”
严许声音依然冷漠,神色也早已像是换了个人般。
他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摆,声音不疾不徐:“不如我来帮柳小姐想想,柳小姐或可说,这鞋是你的又如何?你早前便觉不喜欢,让下人拿去扔了,现在怎知它会出现在这儿?都是我费尽心思找来污蔑于你。”
他这话可谓是照着刚刚金枝的借口找的,不可谓不阴阳怪气,听的男子院那头都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许却依然继续,甚至露出了从刚刚到现在第一个笑:“那我便会告诉柳小姐,你推人的那个假山洞里有些角落潮湿,踩上便会留下浅浅的鞋印,正巧,有一个与你这鞋底莲花纹将将吻合,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带大家去看看。”
话说到这里,书院里听着的一众人终于明白了。
严许不给柳聆昔一点退路,今日便是要将这事于大庭广众之下逼着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