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远远看着,却始终没有伸手要将孩子抱来。
在这僵持时,陈钧和闵潇办完事回来了。看到地上跪着的人,虽然有心理建树,亲眼见着了还是吓了一跳。
闵潇走快两步在前头,看到那小萝卜头,立刻凑过去笑嘻嘻地要抱。
宫女无措地看向陛下,不知给还是不给。最后见陛下点了下头,面上一抹无奈,她才将孩子交过去。
闵潇自己还跟个孩子般,抱着这小娃娃只觉得好奇。手刚想捏捏他肉嘟嘟的脸,就被一股力道重重击在手背上。
“这是孤的孩子。”
这话刚刮着耳朵落下,手里一空,孩子到裴煦手里了。
众人瞧着冷面心狠的君王,就这样一手抱着小皇子,一边缓步走进正殿当中。
陈钧默默跟在后面,站在门边,之后跪在地上等候发落。和他一起领罪的,还有冬藏。
闵潇似乎早已习惯裴煦这样强大的气场,因此上头这位一直不吱声,便由闵潇代劳,好好过问一下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陈钧,你可是哥哥近侍营中位列前三的高手,怎么一个女人都没看住?”
陈钧:“属下罪该万死!殿下似乎早有预谋,是趁我不备时出逃的。”
裴煦没有打断他,于是他接着说:“自从殿下生产完,她便一直郁郁寡欢,神志状态时好时坏。她每日都会在宫中散步,每七日就会出宫散心,属下只当她真的想放松精神才......”
“郁郁寡欢?”裴煦的重点抓得有些偏,默了默,他追问:“为何?”
“属下也不知,问过玉檀,她也不明白,说可能是生产时太痛苦,又……又没有陛下陪伴。诞下皇子以后就一直很抗拒接触孩子,喝了许多太医院调理的药,才逐渐肯看小皇子一眼。太医说,这是产后气郁导致的。”
“她此胎生得艰难,心中有气有怨是正常的。”这话像是他自言自语,过后,他将怀里的小皇子放到宫女推来的摇车上,之后才进入正题:“搜了哪些地方?”
“回陛下,宫中里外已经搜遍,确认殿下已经离宫。上京城内外盘查过,殿下没有出城,只是也没能在城中找到她。”
裴煦沉思许久,期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椅子把手。每一声,都如巨雷般砸入众人耳廓。
闵潇在一旁逗孩子,不亦乐乎,根本不融入他们的紧张氛围当中。
“......”
“上京城有一座有名的花楼,背靠水域,以晚间游船闻名。”
陈钧从不逛这些地方,自然不熟悉。被裴煦这样一点,他立刻弯腰得令,想去排查。
裴煦淡淡看了他一眼,“现在去,她人也早不在上京。”
他起身,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游志。顺着河道图细细往下看,忽然动作微微滞住。
把书卷拿到烛台侧,他凑近了些。纸上阴影有一人变成两人,裴煦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闵潇抢答:“上京水道可以直通云烟城,你看,这上面云烟城的字迹都快被磨掉了。”
陈栢从后面揪住闵潇的领子,将他往后拽了几步,“莫要干扰陛下!”
“谁干扰他了!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云烟城......
陈钧便是在云烟城时才同季枝遥见的第一面,他们二人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季枝遥能想到从水路离开这样的计谋,便有可能会做足陷阱。
陈栢也想到这一处,不同意闵潇所言:“她和陛下曾在云烟城和潭州待过一段时日,若是要掩人耳目,尤其避开陛下的追查,便不会选择他们熟知的地方。”
闵潇:“那你说,云烟城往北是广陵,往南是岭南,若是不去云烟城,她会去哪?”
陈钧皱眉想了会儿,:“殿下生产不久,身子虚弱。岭南多瘴,若是想活命,不会去那里。”
闵潇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也是,广陵商业发达,南来北往许多人,城中忽然多了生面孔,她也不易被人发现。而且,广陵中有不少女子从商,若是要养活自个儿,广陵是最好的去处。”
裴煦一言不发,不知何时从袖中拿出之前在军营中掰断的那枚玉佩。几日时间,陈栢发现上面锋利的边角已经被磨的圆润,一分为二的两块,正好成了一对玉饰。
“陈钧。”裴煦叫他名字。
陈钧随即应声:“属下在!”
“京中事务,交由你和陈栢。女人你琢磨不透,前朝那些臣子,你当是有分寸的。”
他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咔哒一声脆响,“孤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陈钧愣住了,仿佛在质疑自己听到的话,陛下从不给人机会……
陈栢在一旁有些担心,“陛下,若是您不坐镇朝堂,那些臣子恐会起异心啊!”
“那便一个个揪出来,顶撞一句,杀一个,诛灭九族为止。”
“......是!”陈栢顿了顿,“陛下此行不需随侍吗?”
裴煦没看他,拂袖起身再去摸了摸自己儿子,“你们二人只需照料好宫中事务,不得让任何外人接近月涟居,尤其后宫剩下的那些人。”
“其余的交给无影。”他停顿一下,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他回来了,让他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