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枝遥边大声惊叫,边要往门外走。
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看穿着与武器,也难以辨别他到底是山下匪徒还是寺中僧人。
单薄的衣料一扯就撕裂开,她奋力往门口去,也用力捂着自己的身体。手边有什么便往那人身上砸什么。可到底力量悬殊,那人扯着季枝遥的头发将她拽到门边,一脚踹开门后,宣告他已经挟持了裴煦身边最重要的人。
对方有备而来,来者众多。陈钧的双刀在一人打斗时无敌手,面对众多敌人时,却非常?消耗体力。
季枝遥肩头和后背都是擦伤,只能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暴露出来的雪肌。
“让你你们家公子出来,我家头子说了,若是半个时辰内没有看到这个数——”他伸出满是泥泞肮脏的手,伸出五个手指头,“他女人,可就要沦为我们山寨的玩物了!”说着他还伸手揉着她纤瘦的肩膀,刻意与她贴近。
季枝遥快被这人恶心吐出来,趁他不备,用力用膝盖顶他要害处,他立刻疼得弯腰哀嚎,随即一把抓住没跑远的季枝遥,扬手便抽了一个巴掌:“你个死娘们儿,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主上是谁吗!”
就在他没了耐心,当即要将她推到地上,远处似有人在放烟火。
他赶紧让人下去探查什么情况,可那些手下还没推开门,就有人从外面将门破开。
明明已经临近夏初,周围却忽然卷起一阵很冷的风。
季枝遥衣不蔽体,蜷在那,冷得浑身发抖。
他进来后,身后很快跟上步伐整齐一致的禁卫,最快速度将此院落周围所有出口封锁。
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季枝遥低头不敢看,若是抬头,裴煦便会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普通女子遭此对待便毁了一生的清誉,何况是公主!
身旁方才还嚣张的男人,原本还要同他对峙。可一看对方那样信步走来,他忽然没了任何底气,只想生拖硬拽,把季枝遥带走。
陈钧和陈栢即刻冲上前将他制住,却都非常自觉地不看地上的人。不止他们,所有在场的禁卫,自进门后便紧闭双目,绝不多看一眼。
裴煦抬步往前走,季枝遥听到他的脚步逐渐靠近,一直不敢抬头。
突然一声脆响,她一惊,看到激起尘土的长剑就这样落在地面。锐利的反光面映着今夜银灰色的月光,是冷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颜色。
墨色蟒袍的衣角就在她眼前,季枝遥没忍住吸了下鼻子,几滴清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眼前人没说一句话,将披风解了,顺势披在她身上,紧紧裹住她的身体。
她这才敢抬头,抖着嗓很小声地唤了句“陛下”。
裴煦进来后就再没人敢出声,饶是季枝遥小声的一句,他们也都清晰地听到了。
那女子唤的不是公子,不是兄长,是陛下!
有人怀疑,有人立刻留意他腰间的挂牌。看清楚上面的花纹刻字后,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前阵才血洗了皇宫和上京的栎朝皇帝!他们当即腿软,跪在地上叩头求饶,一声声磕头响,堪比衙门外击鼓鸣冤。
可裴煦并不为所动,只蹲下将剑提起来,与双眼发红的季枝遥平视,随后语气温和又耐心,透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沉声说:“别怕。”
“孤今日教你杀人——”
第21章
远处的烟花仍然盛放, 天边炸开一朵朵漂亮的烟雾。而此刻的南山寺后院却并不能与他们的愉悦共情,方才还嚣张至极的人们现在一个个头埋进地里,想破脑袋都想寻一个借口, 试图躲过这场厄运。
可他们到底是小看了龙颜震怒的后果。
季枝遥被他慢慢扶起来后, 半边身子被他揽着,右手被他用力握住, 让她可以抓紧长剑, 却不至于感受到剑的沉重。
“方才他是用哪只手碰的你。”裴煦淡声问。
季枝遥此刻还在异常惊恐的状态, 开口说一句话都恶心地想干呕。她不说话,那个被擒住的人慌了, 连滚带爬走到裴煦跟前,试图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求情。
“陛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竟然不知这是您的宫妃, 小的无心冒犯, 虽动作粗鲁些, 却未玷污她分毫啊陛下!陛下明鉴,小的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今日裴煦似乎格外有耐心,竟然完整地听完了这人的求情, 看似真的有所动容, 却在他转头想同时为弟兄们求情时,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剑法干脆利落, 直击要害, 带着季枝遥的手飞快地落下、挑起。他卡着那人骨节裂隙处用力一挑, 无需断骨, 便让他的手分成两节。
一地的血,满院的尖叫, 像初次见面那样,季枝遥看到了断肢。只不过这次或许因她而起,亲眼目睹了全程却没像初见时那样恐惧。
耳边哀嚎不断,他痛的在地上打滚,面目狰狞得裴煦觉得碍眼,抬手轻遮住季枝遥的眼,柔声道:“往后再有人敢亵渎公主半分,这就是下场。”
他这话并非说给山匪听,而是他身后密密麻麻立着的禁军和几个她不认识的大人。这话说完,他叫季枝遥将眼睛闭上,感受到眼睫轻扫自己掌心后,他将剑提着指向地面,伸手将人横抱起,步伐不疾不徐地往屋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