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还在场,只是伊瑟今日行事莽撞,玉檀没有让伊瑟进来。
“三王子殿下,这下怎么办?再不救我家殿下就要死了......”
崇恩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略有些为难,“我知晓如何急救失足落水之人,只是公主身份尊贵,男女授受不亲,断不可有由我来做这些——”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殿下,求三王子救救我家公主!”
他偏头看了一眼气息渐弱的人,她似乎变了很多,又好像不曾改变。崇恩没再犹豫,径直走上前让周围人回避,只玉檀能看着。之后他将被衾扯到她身前,之后用力在她胸口正中处按压几十下,再让玉檀把人扶起来面朝下,用力拍她后背,将方才呛入的水都咳出来。
玉檀从没见过这样的治法,但季枝遥确实开始虚弱地咳嗽。面色惨白的人迟缓地睁开双眼,目光恍惚,看着不远处的崇恩许久,却不曾说出一句话。
他刚准备向她赔礼道歉,道清其中或许存在的误会。可她兴许是过于难受,用力呛咳几声后,便用被子将浑身湿透的自己裹起来,抬手示意他先离开。
玉檀:“殿下,奴婢向帮公主梳洗,明日再好好登门道谢。”
崇恩不是拘小节的人,听后不紧不慢地朝背对着自己的人行了个礼,“那我先走了,公主好生照料自己,若有需要,随时来旁边院中找我。”
季枝遥极力缓解周身不适,他这话说完许久,她才虚弱地回了句:“好。”
第33章
冷风呼啸了一夜, 季枝遥迷迷糊糊地在后半夜睡着,再睁眼时窗外阴沉昏暗。
是个大阴天。
玉檀一早就在床侧留意着,生怕主子醒了第一时间找不到人照料。
昨夜的事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 只激起了一阵涟漪便再度陷入平静中, 似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就连给她用的药,都是玉檀托太医院当值的宫女好友偷偷带出来的, 以公主的名义去根本开不到什么好的药材。
“你说陛下到底对公主时什么意思...”
能问出这句话, 玉檀不用回头看便知道一定不是栎朝的宫人。听他声音带着别国的音调, 便知是西澜的手下。
玉檀最是知道祸从口出,圣心难测, 若是妄自揣度更会引火烧身。她不敢多说,只草草道:“任何人激怒了陛下, 都会有惩处。昨夜落水是意外, 宫中人惯会捧高踩低, 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柳叶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心中却有许多想说的话憋着。他主子吩咐过在东栎必须谨言慎行, 纵使西澜国力能与东栎相当,也断不能草率地结下梁子。
他站在门外,看着院中少有的一两个宫女无所事事, 轻叹了声:“三殿下今早去同你们陛下见面了, 如今应当还在聊。你们国君可真奇怪,昨日分明当众挑衅三殿下, 绝不会将公主拱手让出, 结果还没多久她便被逐出长门宫, 来到我们住所旁边, 你说奇怪不奇怪?”
玉檀抿了抿唇,抬头环顾四周, 确认没有外人在,才小声道:“陛下性情阴晴不定,许是我家殿下不小心触怒了他,他才这样做。”
“那落水要如何解释?这可都是要她命了......说错了话,也罪不至此啊!就算真的要罚,他一个国君怎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玉檀面色大变,忙说:“慎言!此事不可妄议!!”
柳叶眉间一皱,更不悦了:“他要的是你主子的命!你们栎朝人怎的都如此薄情?看你们公主的模样,应该不曾苛待你们,她出事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
玉檀被他说的有些羞愧,手中攥着拳,指甲快要嵌进肉中。可是当朝的陛下是一位杀伐果决,甚至说对生命毫无同情的人。他们如履薄冰尚且要当心被他看杀掉,更何况要出言不逊,妄议尊主呢?
“待殿下醒来再商量对策便是,在未清楚情况前,还请你管住自己的嘴。你想死,我还要活命。”说完玉檀没什么好脸色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拿着新煮好的药进入房中,谢绝一切外人进入。
柳叶在后面诶了一声,想上前,立刻被旁边的侍卫拦下。
“......”
“昨日救人时怎么不见你们如此积极。”他腹诽一句,转头回到隔壁宫中去。
...
“所以昨夜是西澜三王子救的我。”季枝遥喝下一口浓浓的药,被苦的闭上眼有些反胃,缓了许久才好些,“晚些时候我们去当面道个谢。”
玉檀接过她手中的碗,没有立刻应声,看上去似是有心事。
“怎么了?外面的宫人欺负你了?”季枝遥仍旧有些虚弱,在水下奋力挣扎时,她不曾想还能活下来。连带着同周围人说话,语气都前所未有的细弱。
玉檀垂下眼有些为难,几番劝说下,她才小心地开口:“殿下,其实周围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挺重视你的......昨夜他分明在那几个西澜人面前宣誓对你的主权,可问您意见时你却沉默了。”
她叹息一声,“陛下就没想过你会想和亲,不过是随口问问,您却像是要否了他的意思,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