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指名要你娶你。”他顿了顿,情绪也随之一断,之后带着无奈的笑问:“你同他有私交?”
看着他怀疑的有眼神,季枝遥首先想到的是要为自己辩驳。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可能有私交?可在开口时,她突然有些想探探他的反应。
裴煦之前应允了不会随意杀她,如今又有西澜那位王子作保,不论如何,应当都不会威胁到自己。
她沉默少许,面色略有些为难道:“我小时候确实参加过几次宴席,当时大家都不认识,皇子公主们都在一起玩,想了想应当就那时有可能会遇到他。”
在她说话时,裴煦一直淡淡地看着她。神色看着算不上生气,也算不上平静。
他似乎对于这段“私交”很是在意。
而关乎季枝遥和亲这件事,裴煦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白地问她:“西澜三王子指名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季枝遥愣了好一会儿,怎么都想不到裴煦会这时直接问她这个问题。
就这一段沉默,裴煦眸中便有少许情绪溢出。
少许,不等季枝遥给出回答,他便冷声到:“你既对他念念不忘便去陪他,伺候好了,对我们两国都有好处。”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抬手拉住他的衣袖,末了被他稍用力直接扯开。
裴煦:“孤待你不差,你就是这样对孤的。”
说完他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大门敞开。没过多久,便有宫女陆陆续续进来将长门宫中季枝遥的所有物件搬离。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中起初是真的想去求他,可后来再想想,就算真的将人哄好了又如何?现在不走,她总归是要离开的。
期许小些,是离开长门宫。往大了说,是离开皇宫,离开东栎。
离开裴煦听上去似乎会让自己陷入无人保护的险境,可是......她最大的威胁不就是他本身么?
玉檀站在她身边面色复杂,看似比季枝遥本人都要在意陛下此番行为。见她毫无动作,玉檀忍不住轻声道:“殿下,若是现在去求陛下原谅,恐还来得及。”
季枝遥心中有新打算,更知道长门宫中到处都是他的暗卫,有些话断不能说出口,于是只能模模糊糊地说:“我同那位西澜王子其实并无太多交情,只是有个印象而已。如今西澜使直接向他提条件,指名要我去,陛下就算不想,作为一国之主也不能当面否了。”
玉檀歪了歪头,“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若西澜三王子是个明事理的,相处几日后由我来拒绝,他应当知如何下着台面。”
身旁的人恍然大悟,信以为真。连被人请至旁的宫苑,都没有很难过忧愁的表情。
季枝遥将这些默默收入眼中,没再说什么。
夜已深,季枝遥被请出长门宫,搬到离此次西澜使臣居住处旁边的院子。
宫女们还在安置寝殿,季枝遥一个人去后院转悠。西澜人都歇息得晚,这时候隔壁还笙歌不止,传出几位男子的交谈声。
嗓门很大,季枝遥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在吵架,仔细听发现其实只有一人声音大些,另一位与他说话的人很平和温柔。
觉得听别人墙角不好,季枝遥打算往回走看看院子收拾得怎么样。原本走得好好的,脚边突然一凉,季枝遥下了一大跳,连忙慌张地往边上躲。初到这座院落,对周围不甚熟悉。
她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一块不规则的石头,脚下一崴,整个人往一旁跌去。
扑通一声,没来得及呼救,她便连带着一旁用作围栏的盆景掉进深深的池塘中。
这座小院的园景认真规划过,最亮眼的便是此处的池塘。因有活水流动,湖中水流湍急,又因有向宫中各处水池输水的设计,底部有一个很大的坑洞,时时将周围的水吸入。
季枝遥刚掉下去便被水团团卷住,不断地在其中翻滚,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她只奋力呼救了两三声,便被胸口强烈的挤压不适感惹得昏过去。只知道最后睁眼看时,自己是在水底往上看的。
季枝遥突然被送到此处,宫女侍卫安排得并不妥当。而且临安公主从长门宫中被逐出,流言传着传着,就变成公主与外人私通,陛下怒而将她赶走。
周围在喝酒的两兄弟耳朵很灵,听到水花声音扑腾剧烈,便已经相视察觉不对劲。
再听到一声呼救时,崇恩便已经提着剑往外走。
所幸旁边院门大开,院中无人,只屋内传出些许声响。
崇恩目标异常明确地往湖边走,中途被有个值守的侍卫发现拦下,他轻易将对方推开,不失礼节,却也有些着急。望着远处不断翻腾的水池,他高声道:“有人落水了!”
...
如若不是旁边院中有人住着,此时卧在宫中床榻上的便是临安公主的尸首了。
夜里风凉,太医院中人员亏空。裴煦上任后,对于宫中各个掌事局制定了新的考核规范,不合格者一律削去官职逐出宫去。
今夜正巧,值守的太医病了,偌大的皇宫连一个能治病的都没有,玉檀顿时慌了,眼看着季枝遥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太医院竟然一个人都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