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她启声:“此番前来西澜,公主是拒绝和亲,而我是替补,我们二人注定只有一人能回去,不如就以此设局,谁输了便留下,如何?”
众人的起哄声更大,欢呼着想看这场比试,其中当属伊瑟最为激动。只是崇恩的面色不大好,听到张小福的话后,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季枝遥,她很是平静,那双眼淡的好似能接受所有结果,却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郡主,外嫁西澜是圣命,你难道想抗旨么?”
“公主殿下,谁人不知三王子心悦的是你?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与他也不相熟。既然都无此意,这桩婚事本就不属于我,我不过是想替崇恩殿下争取一下罢了。”
季枝遥轻挑了一下眉,已然起身走到一旁的弓箭旁,伸出手缓缓摩挲过打磨光滑的木制弓身。
“我不嫁人,是因为我有家室,并非名义上的夫人——”她有意停顿,看向一旁紧抿着唇的人,双眼没有看过远处的靶子一眼,动作敏捷地举起长弓,毫不费力地拉满,随后一箭射出,长箭贯穿玉环,直直插在靶子后方的大树树干上。
她放下弓箭,接过玉檀递上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手后,目光追随着正往这边走来的人。
张小福显然被她的身手惊到,头脑混乱的不知到底该先想什么。而耳边却不偏不倚落下一句很轻的忠告,令她经年训练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季枝遥低声用只二人能听见的大小说:“郡主应当好好想想,抗旨回京与留在此处,到底哪一个更可怕。”
第38章
远远看着她们二人面带笑意地在谈话, 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以为是姐妹寒暄。
只有张小福知道方才听到的话有多吓人。
季枝遥绝没有旁人看到的如此简单,利用起旁人唬人的事情做的毫不犹豫。而就是这样无奈, 张小福自知她说的是对的。如若真的把季枝遥一人留在西澜, 她自己独自一人回去的话,那么恐怕才下马车, 她便会人首分离。
她咽了咽喉, 假意微笑, 手微微抖着触碰上一旁的弓。拿在手上分明不费吹灰之力,但她还是有意露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手往下一沉,再费力地抬起来。
笨拙的模样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射箭, 让她提一桶水都够呛。
旁边的崇恩方才沉默, 现在却突然开口说:“父王, 清河郡主看上去并不通箭术, 让她与阿......临安公主比试很不公平。”
国君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若不及时制止,让清河郡主射出那一箭,她必输无疑, 那么季枝遥便能在这个赌注下更加畅通无阻地回东栎。
眼下的状况, 他们西澜人是一拨的,崇恩希望季枝遥留下, 就算裴煦百般不愿, 他现在也是天高皇帝远, 暂时管不到这边的事情。
国君捋了捋胡子, 笑得和蔼:“临安公主,寡人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才能, 不愧是东栎唯一的公主!”
季枝遥笑了笑,没有刻意推进这项比试,转身走回到桌边。
张小福站在远处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支撑身子走回来,明明季枝遥就在她邻座,可她一眼都不敢多看。她万万没想到季枝遥会直接搬出裴煦来压自己,从前那个懦弱草包竟然消失了,不禁令她眉心紧皱,不甘心又无力抵抗。
若是有机会,她真想看这季枝遥再次跌落到泥潭。
比试结束,大家兴致缺缺,崇恩便提出让大家回去休息,明日再好好体验西澜的风土人情。
一路回住所,季枝遥遇到了几位宫中妃嫔,之前崇恩同自己说西澜一夫一妻的说法不攻自破。她心底冷笑了声,只觉得可笑。
他们最是知道一个女子期盼的爱情家庭是如何,便以此设下陷阱,诱哄着人踏进牢笼,最后才发现这些男人和外邦的没有分别,该如何坏还是如何坏。
走着走着,领路的宫女在一处院落的门口停下,声音响亮道:“公主殿下,这里便是您的住所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我们随时在外面同您的侍卫一起。”
季枝遥微愣了下,没说什么,回头看了陈钧一眼,从容地走进去。
一进门,季枝遥就感觉小腿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溜过。她虽是被吓到,却克制着没有做出很夸张的反应,只是稍作停顿,看这四处乱窜的小东西,侧身问:“这是哪位贵人的宠物?”
宫女弯唇一笑,“噢,那是我们公主养的小狗。公主不喜欢自己的宠物被圈养着,便总是放任它四处跑。今儿个是没看住,跑到殿下这里来了,公主......见谅啊。”
她抬不不紧不慢地进到宫中,将摇着尾巴的小家伙抱起,“奴婢将她抱走,殿下不必惊慌,只是一只小狗而已。”
季枝遥见那下人语气古怪,总觉得言语间有旁的意思。但陈钧说过在此处尽量不要轻举妄动,她便没有多想,带着玉檀进了院中。
这边的建筑风格与东栎不同,盆中种植的许多植物都是她没见过的。刚一进门,她就没忍住伸手挡了挡鼻子。
玉檀很快也有了反应,皱眉道:“殿下,这屋里什么什么味道?”她伸手在空中挥了挥,许多尘埃飘起,抬眼满去浑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