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旧事便不必再提了,旧王朝已然覆灭,心里有鬼的人全都死于禁卫剑下。从前如此,以后也一样。”季枝遥笑意不达眼底,静静地看着季云霜。
她微怔,之后笑着说起别,没再讲过往鲜少人知晓的事。只是季枝遥已然没了兴致,心不在焉地听她抱怨内院艰难,时不时还想从她口中打探裴煦的性格为人,似是很想了解他那般。
“等日后你们大婚,可得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见证。”季云霜面上十分感慨,又有些感伤,轻轻抚摸她的手:“毕竟,我应当是你世上少有的亲人了。”
季枝遥没有正面回答,只笑了下。如此遥远的事,她不好下定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季枝遥准备离开,垂下眼眸时忽然想起西澜宫中的怪事,兴许可以问问她,于是便没着急走。
“姐姐,“季枝遥轻声开口,”你在此处生活多年,可知这西澜宫里的个中关系?”
季云霜微蹙了下眉,一时有些疑惑,“皇城中总是风云变幻,不知你说的是何种关系?”
“比如宫中有没有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或者妃嫔大臣?”
“这......”季云霜有些为难,“虽是将军府中人,但到底一介女流之辈,有许多事情是我无法得知的。”
“那你可知,这西澜宫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季云霜喃喃道,眼睛缓缓往下落,认真思索什么。
突然,她抬起眼,真的想起先前和将军一同用晚膳时,他随口提到的事情。
“你近来常在宫中走动,确实应当小心些。”她皱了下眉,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压低声音说:“之前将军无意说漏了嘴,道如今西澜国君信奉了一个江湖门派,那门派邪门的很,总干些诡异之事。”
她看了看四周,还没有人归来,便再同季枝遥透漏了几句。
“听说宫中最近总是有人消失,宫中的娘娘们到了晚上都绝对不敢外出走动,有人不信偷偷溜出去,第二天便连尸首都找不到。”
如此一来,他们看到的一切就说得通了。季枝遥低头沉思了许久,过后才反应过来尚未同她说话,表情抱歉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在宫中定会小心行事。”
季云霜点点头,知道季枝遥似乎很在意宫中的怪事,顺便告诉她:“你来的很巧,听闻过几日国君会请这位门派掌门至宫中占卜施术,兴许你会亲眼见到。”
“多谢。”她认真回答,之后便离了将军府。
一路回去,玉檀和陈钧都发觉她兴致不高,回到宫中,她才将此事个秘密告诉两人。
“若季云霜所言是真的,那前些天在那座废弃院落见到的弃尸便可以解释。死者的衣衫看上去不是贵人的服饰,或许是无辜的宫人被拖走行了诡异之术,再随便抛尸在无人居住的院落中。“
玉檀听后皱紧眉头,被吓得不轻,似乎已经不能好好听她讲话了。陈钧相对冷静许多,毕竟跟随在裴煦身边多年,他也见过很多风浪。
陈钧:“如今之计,我们夜里尽量都不要出门。属下会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陛下,若届时麻烦找上门来,也当有所防备才是。”
季枝遥点头,眼看着远处逐渐落山的太阳,心中已然升起不安。为了再见到那两个瘆人的嬷嬷,季枝遥特意让玉檀和两个从东栎跟来的哑奴早早做好晚膳,在日落前便打点好一切,只待夜色降临,再谨慎度过这一晚。
她很久没有如此不安地度过一日又一日,也许久不觉得夜晚是这样漫长。
便是在宫中点灯的宫女将屋中照亮,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踏实感时,季枝遥突然有点想裴煦。
第40章
如果他在, 如果他在。
一晚上,季枝遥时不时想到西澜王宫中的怪事,时不时又会为自己卑劣的从前感到厌恶。而所有的消极情绪, 最终都落在与之相对而立的点上, 那便是裴煦。
若是裴煦在,他根本不会让什么江湖门派的人在宫中乱闯。有人在院子里装神弄鬼, 他便一刀利落地取了他性命。有人胆敢在附近偷听趴墙角, 那么他的耳朵就会被割下来随意丢到地上喂狗。
他总是很残忍地对待犯错的人, 可就是这样偏激的行为,让季枝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可她同样知道这样让自己很安心。
就这样胆战心惊地过了几日,有一天早晨, 多日未见的崇恩身着朝服站在她宫外, 说是邀请她见证西澜王宫的重大典礼。
起初她根本没有多想, 看崇恩如此重视, 以为真的是西澜的重要仪式。可当到了场地, 见到周围各个角落燃烧着的艾草,烟雾迷了眼,令人止不住呛咳, 她才突然想起几天前四姐和自己说过的话。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高台之上, 国君已经换上庄重的服饰正襟危坐,旁边立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 面上用红色的兽血画着诡异的符号, 手里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比划。口中振振有词, 绕着国君一圈又一圈地走。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季枝遥再回头时,便找不到崇恩的身影。周围全是烟雾, 季枝遥有些不想待在此处了,却突然被一旁洒下来的水滴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