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乐山微微一愣,心下一阵恐慌,只得连声应道:“是……是,草民明白了。”
青杏鼻尖微酸,怕被人瞧见红了眼眶,不由得赶紧往他背后躲了躲。
他在替她出头。
他精准地拿捏住了人心,以一处宅院给了她很大的底气,今后他们见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忌惮三分。
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身前,沈行钧似是还未说完:“至于太学,本王最多帮你们将户籍迁至京城,给青玄这个入太学的条件,他能不能考进去,本王永远也不会管。”
青家大娘激动地俯身叩首:“是,我们阿玄肯定会努力的,多谢殿下!”
青乐山却是冷静:“殿下,您这……帮助我们这么多,可需要草民做什么啊?”
“本王从不做无用的交易。”沈行钧终于凉凉地勾了勾唇角,“与杏杏成亲时,她并未回家认亲,她的户籍,在你手上吧?”
青乐山一怔:“是……此前的确是在的,但草民以为杏丫头已经不在了,后来县衙再派人过来修订户籍,就没有报她的名字。”
“此前有就够了。”沈行钧淡淡俯身看过去,“你是她的生父,去府衙做个证,她的户籍,跟本王走。”
“是……草民明白。”
少川身手很快,这边刚刚说完,他便已然取了西街宅院的锁钥来,在沈行钧的示意下丢到了地上。
“明白了,就退下。”沈行钧微微抬高音量,低斥道,“热闹看够了吗?”
闻言,跪伏在地上的人群瞬间便散了个干净。恰在此时,这连绵了几乎一整日的雨,又一次落了下来。
青杏就势默默地躲到了一旁的屋檐下,垂眸不语。
“杏杏。”
她应声抬头,却见沈行钧不知何时买了一串糖葫芦放在她嘴边,诱人的甜香直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吃一颗,别不开心了。”
她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殿下……”
“好了好了。”沈行钧脸色温和了许多,“本王都已经处理好了,不哭了。”
他越是温和,她越是哭得厉害:“我什么都不会,嘴还笨,娘家也纠缠不清,只会给殿下添麻烦……”
“你若是再这么乱说,本王就该反思反思自己了。”他俯身揉着她的脑袋,将风雨都挡在了他身外,“杏杏很好,哪里都很好,是本王在这世上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宅院很贵吧……”她抽泣着,“他们对我那么那么差,我真的不想让殿下破费来贴补他们……”
“本王不在乎旁人,只要能让你舒心些,自然是什么都值得的。”沈行钧温声安慰着,“再说了,这宅院本就闲置许久,眼下登记的又是你的名字,与他们毫无关系,你开心就让人住着,不开心就赶走,本王给你撑腰。”
说罢,他沉吟片刻,“本王总感觉当时给你的聘礼少了些什么,如今算是想起来了,当是少了宅院与良田。”
“不用了不用了,都已经那么多了!”也不顾自己小脸上挂满泪痕,青杏赶紧抬手去捂他的嘴,“我要宅院做什么,我跟殿下住在一起呀。”
“嗯?”他故意逗她,“不给自己留个后路?”
她忽然闹起来:“我不要,我就要和殿下住一起,永远永远都和殿下住一起!”
“好好好。”他难免失笑,赶忙将小姑娘搂怀里好一顿哄,“本王不说这种话了,回家任你责罚。”
说罢,他将糖葫芦再一次递到她嘴边:“吃一颗,这摊贩们都回家躲雨了,不吃可就没了。”
她终于咬上了那最上端的山楂,糖衣又甜又脆,一直甜到心底,驱逐了她大半不好的情绪。
沈行钧低着头,缓缓抬手拭去她唇边沾上的小糖块,眸中情意涌动,见她咽下最后一口,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杏杏今日是甜的。”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亲得有些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手不住地锤他:“在街上呢,在街上……”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沈行钧微微带着笑意,“杏杏不哭了,跟本王回家。”
她擦了擦泪,乖乖点点头:“可是下好大雨……”
沈行钧转身看了看对面的商铺:“在这里等一下。”
看着他挺拔又令人安心的背影,她默默绞了绞手指。
他很爱她,只要她难过了便会想方设法地哄她;他也一直很冷静,很沉稳,能很好地处理一切她觉得很棘手的事情,仿佛什么困难只要告诉了他,她都不需要再忧心。
她也好想为他做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出来。
好在今日那小香囊已然完工了,待会送给他,他一定会开心的吧。
沈行钧很快就回来了。
“这店中只剩下一把了。”他苦笑一声,“若早知如此,本王打发少川走的时候,应当让他送把伞来。”
“一把也够了。”青杏钻到他那柄月白色的仙鹤伞下,抱紧了他的胳膊。
这街上早已没有了人,安静地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她依偎在沈行钧的手臂处,贪恋着这份温暖,一时没有注意脚下,竟直直踩进了一个水坑。
“呀……”
她赶紧跳出来,可那锦靴却已有些湿了,弄得她脚上也有了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