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也能秀。
……
翌日,妥善处理好王府的一应内务后,少川持着身契,迈入了府衙的门。
门口的小官看了一眼他手上微黄的纸页,便随手一指:“来销奴籍啊?去那边!”
少川微微颔首。
那边,已有三两男子在排着队,个个谈笑风生,尚掺杂一些高谈阔论,都在为自己的新生而庆贺,说得起劲了,也犹不免有些对主家的怨言。
倒唯有他,沉着个脸,仿佛是被逼迫着来一样。
“诶,又来一个!”前面一壮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见他岿然不动,赞道,“兄弟功夫不错啊!恭喜你脱离苦海啊,你主家是不是也不咋样,跟兄弟们唠两句呗!”
少川抬抬眼皮,眸色沉沉:“我主家很好。”
“嘁。”前面的几个人都纷纷不搭理他了,“装模作样,主家好,咱谁还宁愿脱一层皮也把这身契求回来啊!”
少川亦未多作理会,他并不愿与人多说话,生怕这府衙中有人见过他,到时不好解释。
待排到他了,那轮值的小官熟练地往他身契上扣了个“废”字的印记,又取出个户籍簿子:“姓名。”
“少川。”
所幸那小官平日并无和摄政王接触的机会,也打听不到上头的事,并未认出来他,只用力敲了敲桌案,吼道:“姓名姓名,你听不懂吗?你姓什么,总不能姓‘少’吧!”
“……”
少川默了默。
他早已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什么了,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与一群孩童在刀剑中摸爬滚打,不知爹娘名字,亦不知家在何处,每日都在训练与挨打中度过,至于他的名字,也是那个训奴人扔了一堆纸团在地上,他随意抓阄出来的。
“问你话呢!”那小官更急了,“后面还有人等着,你快点说!”
他缓缓抬眼。
“……姓沈吧。”
……
少川从府衙出来时,天色微沉,竟是又一次下起了雨。
今年的雨倒是多,想来会是一个丰年,只是夏日里千万莫要出洪涝之灾,不然的话,殿下又要操劳了。
他这般想着,正准备冲进雨里,路对面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喊声:“少川少川!”
他停了步子看过去,恰见青杏一身淡粉色的留仙裙,撑着伞一边冲他招手,一边跑过来。
“恭喜你呀少川!”她声音很甜,“你以后要做我姐夫吗?”
“……王妃莫要乱说。”他登时有些无奈,“这对属下来说,是大不敬的罪。”
“天塌下来,本王妃给你顶着。”青杏笑得很可爱,拉着他就往前走,“走吧走吧,下雨了,我们去接殿下,他肯定没带伞。”
……其实王府那么多丫鬟护卫都不是吃干饭的,肯定会备好伞的。
但少川并没有明说,也只低头笑笑。
于殿下而言,谁备好的伞,都没有王妃给的好用吧。
身后不远处,陆明浔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
自那个青杏嫁给摄政王以来,她是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活泼开朗,可自己,却一日比一日消磨,躲在阴影处见不得光。
不过没关系,她的毒,已经备好了。
……
马车走得很快,用不了多久就到了皇宫。
青杏刚一靠近宫门口,门前的宫卫们忽然齐刷刷地下跪高呼:“见过王妃!”
她直直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了吗……”
“回王妃,霍将军吩咐过了,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认清楚王妃的画像,只要王妃靠近宫门,便无条件放行!”
“……”
别太夸张。
还嫌她在宫里的风头不够大。
说罢,那群宫卫竟齐齐让开,列成一竖排,大声喊道:“王妃,您现在可以去接您的夫君回家了!”`
“……”
青杏咬牙切齿:“那个!霍远!在哪里!”
少川早已憋不住笑,狂笑出声:“霍远啊霍远,一把年纪的人了,真有你的……”
“还笑还笑还笑!”她气得追着他打,“丢死人啦!”
那边,沈行钧恰好出来,撞见这一幕,不禁莞尔。
这些时日他曾告诉过杏杏,不要再自己跑进宫里找他,又担心她不听话乱跑,便又吩咐了霍远,宫门尽量不要放行,但也不要过于为难她。
孰料霍远老大不小了,竟出了这一招,这下子怕是一年之内,她都不可能再靠近宫门了。
沈行钧噙着笑,声音很好听:“杏杏。”
“殿下!”听得呼喊,青杏瞬间跑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少川他笑话我!”
“这么过分。”他眸中笑意更甚,“回家就罚他。”
说罢,他抬眼看过去,“事情都办妥了?”
“是。”少川收了笑,恭谨应道,“属下去过府衙了。”
“既如此,回府重新拟一份契约吧。”沈行钧轻轻颔首,“算本王雇你,每月工钱几何,你自己填,多少都可以。”
“这么好的吗?”青杏从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这还不得写个每月一千万两白银!”
“杏杏,你是谁的人,嗯?”沈行钧转身将她抱起,缓步走上马车,“联合起来压榨你夫君是不是?”
“哎呀我自己会走,这么多人呢……”